更主要的是,郁名川说的内容,跟他记忆中的丝毫不差。
“高二五月份,劳动节的晚上,你在便利店遇到了三个喝醉酒的男人。”
郁名川的声音很轻,“是我帮你解决了那个潜在的麻烦。”
“六月份,蛋糕店,因为把蛋糕弄掉了,挨了老板批评。他要扣你工资,是我偷偷帮你付了钱。”
宁尽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呼吸。
“还要我继续说吗?”
宁尽看着眼前的男人,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那些他讲不出口的委屈,每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擦眼泪的深夜,都应该是他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薄弱地带。
可现在郁名川跟他说,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说这话的人是郁名川。
是郁名川啊。
宁尽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带入到这些个心酸的夜晚。
郁名川应该存在与高三的后桌,存在于学校的教室、画室,甚至是床上,而不是那些深夜。宁尽的信仰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郁名川身上土崩瓦解。让他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
“你......”宁尽张了张嘴:“你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郁名川垂下眼皮,矢口否认。到底没有将他跟踪宁尽足足两年那件事情告诉他。
郁名川说了谎:“只是我刚好遇到了。”
“你......”宁尽靠在石壁上,风冷得彻骨,“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因为你是勾引我爸的那个狐狸精的儿子?
郁名川不会这么说。
“认识就是认识,做了是因为喜欢,我的心意一向明示,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宁尽大概是知道自己总会招来一些别人的喜欢。不管这些喜欢是发自真心还是来自欲望的驱使。
那些爱意对他来说总是伴随着不怀好意。可能比起被人爱着,别人更希望让他当一个用来发泄欲望的漂亮容器。
宁尽从始至终,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将他这般定义的。
每当他心里的绳结有那么一丝松动的时候,郁名川都会语出惊人。
这爱意他接不住。宁尽收回思绪,故意把话题引到别处,轻轻叹了一口气:“所以是严方觉骗了我对吗。”
郁名川垂下眼皮:“这你得问他。”
宁尽重新坐了回去,他讷讷地点头,“我知道了。”
“那,这些年,这些事情,谢谢你。”
郁名川:“宁尽,我想要的不是你的这句谢谢,我想要的......”
“宁尽、郁名川!”
“你们在哪——!”
郁名川的话说到了一半,头顶上忽然传来呼喊的声音。石缝中的两个人均是抬头,郁名川呼出一口气,最先反应过来,回应着救援的呼喊。
“我们在这里!”
“你刚刚想说什么?”
宁尽躺在担架上,拉着郁名川的衣角。郁名川迎着风雪,走在他的担架旁。天已经破晓,迎着单薄又淡白的晨光,郁名川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他的发丝被风吹起,声音风雪中支离破碎,但又比以往沉重,带着肉眼可见的失望与消沉。半开玩笑道:“我说了,你就能给吗?”
宁尽别过头,嘴唇开合。郁名川在心里冷嘲,移开了视线,走到了队伍前面。
宁尽的声音虚弱,又很低,被大风盖过,郁名川并没有听到。
他说的是:
“或许是能给的。”
第43章 方觉你说谎了对吧
宁尽在医院睡了一天一宿,才清醒。
他在露营地遇难的事情传到了系领导耳中,黄燃主动认了罚。宁尽听到这个消息,赶忙从床上爬起来:“又不全是黄燃学长的错,我想找领导说一下情况。”
“你快躺下吧。”展颜把宁尽按了回去,“等你好了再去也不迟。”
“这些都是大家给你买的水果和补品什么的,张成也要来来着,差点都哭了。”展颜把大家送来的东西全都放在柜子里,“你们都玩什么了,怎么闹得这么严重?”
宁尽没心思管张成哭没哭,“郁名川呢,他怎么样了?”
展颜想了想:“他好像没什么事情,应该是高烧了,在家休息呢吧。系里以后都禁止在冬天举行露营活动了。”
“他没事就行。”宁尽低下头,“都怪我。”
“这有什么怪不怪的。”
展颜站起身,“你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老公刚才给我发消息了。”
宁尽不敢耽误展颜的时间:“你快去吧。”
目送着展颜离开,虚掩的病房门口,宁尽看到了门口那个穿着西装,成熟稳重的身影。这大概就是展颜口中的他老公。
宁尽好奇地探着头看,透过门缝,他看清了西装男人的脸,登时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