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闵行比谁都清楚,白思年爱他,所以他敢放白思年在家里,做一个花瓶。
不用利益牵制,也不用把柄威胁。
戚闵行又喝了一口啤酒,完全靠在椅子上,双腿分开,懒散地看着白思年背影摇晃。
哪怕刚刚白思年冲他喊,“我不爱你”的时候,他也清楚看见了白思年眼中的难过和不舍。
“老板,不嫩切了捏!”烧烤兼司机师傅看见白思年走太远,进入危险区。
戚闵行懒懒起身,大步朝白思年走过去,把人把怀里一搂,“想死吗?涨潮呢!”
“放开,”哭过之后,嗓音变得更难听,白思年开口,听见自己声音,就想到被囚禁的日子,他做不到那么大度,劝说自己原谅戚闵行,也放过自己,“放我走吧,戚闵行。”
“你不用道歉了,我们就当没认识过好不好。”
戚闵行走过来时还在想,用一句对不起哄一个醉鬼,不亏。
“白思年,你最好闭嘴。”戚闵脸色难看得要命,潮水已经漫过他们的脚背。
“走。”戚闵行拉着白思年往回去。
白思年没发现戚闵行心情差到极点,用力甩开他的手,“我不和你走!”
再一拨潮水扑来,已经可以淹没他们的脚踝。
白思年固执地向旁边走,戚闵行揪住他后领,狠狠一拉。
——潮水袭来,白思年摔倒在地上,浑身都被海水冲了一遍。
“清醒了吗!”戚闵行厉声问,“想死吗?”
白思年摔得身上疼,又被海水浇了个透心凉,清醒得不得了。
潮水越来越深,胃被冰凉的海水一激,开始抽着疼,他忍疼自己站起来,往回走。
戚闵行去扶他,他说:“是你把我推倒的。”
白思年是彻底清醒了,清醒得麻木,冷眉冷眼地和戚闵行说话,踩到戚闵行的雷点。
旅行的平和气氛降到冰点,连粉饰太平都做不到。
戚闵行不干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何况白思年才借着酒劲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没预兆地不理人。
这路白思年走了两回,自己一步一步走了回去,不知道戚闵行在做什么。
这趟弥补的旅行已经接近尾声了,虽然他们一开始并没有说要旅行多久,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伪装的平和,掩饰不了多久。
他们都在等,等着矛盾自然而然爆发的一天。
白思年回来冲了热水澡,在花洒下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潮水让他短暂地冷静了一会。
酒精浸泡过的神经还是很敏感,他是借着酒劲说出憋着的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他还指望着戚闵行给他道歉,给自己一个原谅过去的理由。
白思年只睡了三个小时,天还没亮就醒了,起床翻出电脑,把电脑里的离婚协议拷到u盘里,走了两条街等着打印店开门。
回来以后,他也没回房间,在楼下大厅一直等着。他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件事。
也突然明白了戚闵行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落后未开化的渔村作为他们的终点。
这里几乎是与世隔绝,没有手机,没有铺天盖地的媒体,可以屏蔽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他们也做到了,眼里也只有彼此。戚闵行没有这么整天整天地陪过他,如果这趟旅程能发生在他们婚姻破碎之前,白思年会无比开心感动。
现在只是觉得有点麻烦,猜不到这是不是戚闵行为了挽回而做的努力。
希望不是。
“吃早餐吗?”戚闵行大早上去房间里找人,没人开门,下楼就看见了白思年在沙发上坐着。
白思年按了按太阳穴,宿醉加缺觉,让他头疼,老实地摇头,“不想吃。”
“我去给你买点胃药。”戚闵行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往外走。
白思年确定,他是看到了桌上的离婚协议的,“签了吧。”
戚闵行脚下不停,直奔药店而去。当白思年说出“我不爱你”的时候,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想不透。
一宿没睡的不只有白思年,还有他。
只是天亮他也没想明白,到底要怎么面对白思年。
渔村不大,药店也不远,来回不过十五分钟。蓝白色包装的胃药,放在离婚协议上。
“旅行该结束了,签了吧。”白思年说。
戚闵行在他对面坐下,“你确定吗?”
“我为什么会不确定?”白思年不懂。
“和我离婚,代价你付得起吗?”戚闵行心里觉得很别扭,但还是把话说出来,“我们这几天,不是,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