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的标志就是,天塌了也得去上班。
白思年匆匆往站台走,一只小狗横冲过来扑倒他腿上,连撕带咬。
“海海!回来!”戚闵行小跑过来,抱起小狗。
白思年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我,住这附近。”
昨晚戚闵行在白思年面前现身后,胆子大了些,海海一直闹着出去玩,戚闵行故意绕远,以免碰上。没想到小狗认主,隔了那么多年,还是朝白思年扑了过去。
白思年看看戚闵行,又看看狗,总觉得眼熟。
海海还一直冲他汪汪叫。
白思年不知怎的,手搭上狗脑袋 ,揉了一把。项圈下挂了一个铝制牌,上面标注着狗狗的名字和戚闵行电话。
海海…..
“它,是不是,你在海岛送我那只?”
虽然不愿意承认,这只狗在的时候,白思年确实觉得好过一些,因为小狗太喜欢和他贴贴,他感觉自己被依赖,被需要。那是那段日子里,所有灰暗情绪的慰藉。
“是,他还认识你。”戚闵行有一种被抓包的羞愧,他不配养海海。
“你是不是着急上班,需要送你吗?”
“不用了。”白思年指着前面,“我得走了。”
海海叫得很凶,挣着要从戚闵行怀里出来。它身子又小,戚闵行一用力就勒得有点可怜。
“我送你去吧,你和他再呆一会。可以吗?”
白思年一般不会拒绝这种请求,何况当初他狠心把海海丢在海岛,不管不问,也有点愧疚。
他和戚闵行的矛盾,干嘛牵连一只小狗呢。
白思年算是海海的第一任主人,白思年坐在后座,他坐在白思年腿上,嗷呜嗷呜一直叫。白思年不断摸他的头和下巴,和他说不是故意丢下他,一会自己要上班,好的小狗不能一直叫。
一个急刹车。
白思年第一时间护住海海,身体前倾,撞到副驾驶座椅,“怎么了?”
“没事,”戚闵行从后视镜看了海海一眼,“海海,坐下。”
他语气有些严肃,海海从白思年腿上下来,坐到旁边,喉咙还在咕隆咕隆表达不满。
“不许叫。”戚闵行训他。
白思年悄悄握住海海的爪子,想叫戚闵行别那么凶,但这是人家的狗,他不适合指手画脚。
戚闵行目视前方,按耐住心里奇怪的感觉。
海海刚刚的夹子音他养了三年都没听见过,好像离异夫妻,一方消失许久,突然出现溺爱阔别多年的儿子。儿子还挺没良心,完全不顾多年养育之恩。
“就停这儿吧,我走过去就行了。”
提前一个路口下车,免得被同时看见。
戚闵行懂他的意思,不勉强。
等白思年走远了,戚闵行把海海从后座抱出来,“你也想他吗?想你爸?”
海海蔫了,不说话到处乱嗅。
戚闵行恶劣得拎着狗耳朵,“你爸不要你了。”
“你个没人要的小狗。”
“当时怎么不争气点,让他多喜欢你一点,啊,现在哭有什么用….”
…….
白思年头有点痛,灌了自己两杯咖啡,他得打起精神干活才行啊。
紧凑的工作赶走了早上遇见戚闵行和海海的情绪,情情爱爱的东西,在他生命中的占比不大。他需要挣钱,照看父母。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下午时候,白思年接到医院电话,白母晕倒,摔到腿,一并住院。
为了省钱,白母坚持不请护工,独自一人照顾昏迷的白父,没日没夜,白思年让她回家休息,她却不愿意走。
大概是一辈子陪伴惯了,就算白父昏迷着,她也想守着。
白思年接到电话就往医院赶,在出租车上请的假。
万幸白母只是扭到脚,这个年纪的人,骨头脆,要是骨折什么的,都不一定能养好。
看见白思年,白母第一句话就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儿子。”
白思年刚刚真的被吓死,不敢在白母面前表露半分,“是我大意了,应该请护工的,妈妈,别坚持了,你也得休息啊,不然爸醒来该骂我没照顾好你了。”
“没事没事,我休息两天就好了,”白母拉过白思年的手,不忍得摸了又摸,“其实我和你爸,到年纪了,我们两不碍事,有你这么个儿子,我们这辈子没有遗憾了,但是,儿子,你让爸妈现在撒手,爸妈闭不上眼,我和你爸病了,还有个你,以后……以后我们走了,你有个三长两短,谁照顾你啊?不要孩子,好歹找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