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没有戚闵行的联系方式,总部给的资料里,联系方式是戚闵行公司的。而他本人,三年前送瘟神一样把戚闵行所有东西都删干净了。
白思年踩着拖鞋从浴室出来,毛巾把头发擦得乱糟糟,斜坐在椅子上,抱着手机和Aimi商量,怎么从总部打听一下投资评估的结果。
电脑叮地响起来。
私人邮箱来了消息,有匿名卖家想要收藏他的画。
白思年是主理人,立刻打开工作邮箱,想要查买家资料,对方很谨慎,给艺术馆留的资料也是新申请的。没有什么痕迹。
匿名收藏在圈里很常见,在很多人眼中,收藏都是个人隐私。创作者本人也不喜欢和卖家产生多余联系,两边都乐于使用这样的交易方式。
但白思年莫名就感觉,卖家很有可能是戚闵行。
白思年没有立刻同意售卖,用私人邮箱给卖方发了一封邮件:
你好,我是Bianca,您出的价格已经高出了我对作品的预期,可以请问您为什么购买这副画吗?
叮——
你好,Bianca,今天我太太在展会上看见了这幅画,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希望您能成全我这个心愿,非常感谢。
白思年沉默着看了半分钟,那个感叹号足以证明对方不是戚闵行。戚闵行不会在文字沟通时用上情绪这么强烈的符号,说话时也很少暴露情绪。
大概是今天来看展的夫妻,白思年先用私人邮箱点击同意,又用工作邮箱和卖家走购买流程。
对方在邮件中表达感谢,附上一句happy new year!
钱立刻到账。
白思年看着突然上涨的银行卡余额,心中踏实几分,钻进被窝里,进入梦乡。
楼下,戚闵行看着灯光熄灭,抬手看了看表,十一点二十七。他露出点笑意,很高兴看到白思年规律,平静地生活着。
这次投资案,最多还有三天结束。三天后,他就该离开这个地方,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让白思年继续生活下去。
白思年从未如此焦虑地等待过结果,梦回研究生查分的时候。德国对学业的要求高的离谱,如果不是对自己过分自信,他应该另外选一个国家。
Aimi不懂,”这是总部该考虑的事情,Bianca你好奇怪。“
白思年就是很想知道,戚闵行能不能客观地做出这个决定。
三天后,白思年在晚上收到总部发出的邮件,投资结果非常好,资方决定追加投资,是之前的三倍,白思年不仅有一大笔奖金,还可以在总部挂新的职位。
他们这种不讲究升职,只是不同的职位接触的东西不一样,发展也不一样。
白思年有一瞬间觉得回到过去,戚闵行又拿钱砸他。很快反应过来,戚闵行图什么?总不能是图他。大概是图他们艺术馆的发展吧。他确实把艺术馆经营得很好。
这么说,时隔三年,他的工作能力终于得到了戚闵行的认可。
无论是哪一种,白思年都有点烦。
他远没有自己想的洒脱,和戚闵行重新见面的一刻,就较上劲儿。想知道对方怎么看他,想证明自己成熟体面,过的很好。
或许是旧情人相见,分外眼红。人之常情,希望对方过得好,却又不希望对方过的比自己好。
第二天上班,白思年需要以主理人的身份在合同上签字。艺术馆的办公面积不大,会议室也只有一间。戚闵行只有一个人,坐在他对面,公事公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交换合同后,两人的名字又写在一块。
“没想到,我们的名字还有写在一块儿的时候。”戚闵行笑了,白思年听不懂这笑的含义。
说了一句万能的,“挺巧。”
“一会方便请你吃饭吗?”戚闵行看向白思年,“我明天一早的航班,今晚过了就走。”
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于情于理,白思年都不能拒绝这顿饭,严格来说,他还应该叫上艺术馆的员工一起庆祝、感谢戚闵行的投资。
“好啊。”
“那你下班,我来接你。”
“谢谢,那麻烦你了。”
白思年脑子有点不大转得过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带上其他人,又不想表现出自己呆傻思考的样子,嘴比脑子快。他把戚闵行送到门口,脑子里反复回想刚刚说的话,有没有一句引人发笑。
戚闵行一直表现得不咸不淡,非要说,也就是那句“名字写在一块”带了点点对过去的回忆,其他都表现得如同一个普通的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