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又小下来,“那,同事嘛,合作伙伴,以后,以后还能联系的对吧?”
白思年很难把当年意气风发和他结婚的人,和面前这个委曲求全的人联系在一起,好像做错事的是以前的戚闵行,不该怪到现在的戚闵行头上。
“你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你的自尊呢?不要了?”
…….
“我最后对你好一次吧,戚闵行,回去吧,我看着你先走。”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我在原地送你走。
“也行,再不走,我怕我走不了。”
一扭头,风雪扑了戚闵行满脸,碎雪撞进眼睛里,激得他眼睛流泪,鼻头发酸。出来得太急,他只穿了一个薄外套,风雪顺着领口往里钻,他不由拢了拢外套。
他不敢再继续面对白思年了,怕下一刻自己的露怯,强装出来的轻松和镇定,会变成鼻涕眼泪流,丑陋又失败地出现在白思年眼前。
他真的知道错了。
在每一个独自失眠的夜里,他都把自己对白思年做过的事儿拿出来重新想一遍,每一次都后悔的痛心,如同扒掉一层皮。第二天还得穿好衣服,盖住伤口。佯装无事地出现在白思年面前。
这都是他该受的惩罚,他得受着。没道理让白思年继续来哄着他,爱着他。
他不能再让自己干那些事影响白思年的生活和心情,他后悔他的,人白思年往前走,他不能拦着,他还得快点,跟着人一起走,不然他真就失去这个人了。
路灯打着白色晃眼的光,渔村的主街改造差不多完成,积雪下面不会再有脏污的泥水,过去不堪的东西被新雪掩盖。
影子被拉的老长,好像将死的流浪汉拖拽着沉重的行李。
风雪越来越大,直往人脸上扑,几乎要模糊视线,戚闵行手和脚逐渐失温,短短一段路,好像怎么也走不完。
忽然,脚下打滑,整个人向前跌去。
戚闵行想用手撑住身体,恰好按上新雪下面锋利的碎石片,鲜血顷刻涌出来,周围新雪被染成红色。
“靠。”戚闵行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
站起来拍拍裤腿的雪,继续往前走。
到家翻出医药箱,给自己做了简单包扎,然后开始睡觉,失温让他的身子高热难受,澡都没有洗。
第二天,他固定七点醒来,大脑宿醉一样疼。
随意包扎的伤口被蹭开,床上到处是血迹。裤子膝盖处破了个洞,可想昨天摔得多厉害,他拉起裤腿,小腿前面蹭掉一块皮,血肉和裤子布料粘连在一起。
他看了看,一把脱下裤子,去浴室冲澡,出来用碘酒消毒上药。
局外人一样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再套上西服,往公司去。
今天白思年也来得早,脚步轻快,嘴里哼着歌,推开玻璃旋转门,摇头嘀咕,“冷死了,冷死了。”
戚闵行笑出声,被他听到。
四目相对,戚闵行笑意未减,“知道你开心,能稍微收着点嘛?”
白思年也笑了,“对不起,这真克制不了。”
“诶,咱们这月底就完工了吧,我这边该联系的,能合作的,都做的差不多了,后面就是武檑的事儿了。”电梯里,白思年和戚闵行单纯交流工作的事儿,可是处处都透露着想离开的意图。
就像那种已经决定要离职的员工,在公司每一天都等待着迎接自由。人还在,心飞了。
“对了,明天后天我就飞回安南了,我这一部分的工作基本结束,等着验收的时候来就行,中间有事给我发邮件。”白思年语速快而清晰,就像普通同事在交接工作。
戚闵行受伤的手一直放在大衣口袋,面色淡淡的,眉眼之间飘着淡淡的阴郁,“发邮件啊,打电话不行吗?”
叮——
电梯开了。
“三个月的期限早就过了,以免错过正事,还是发邮件可靠些。”
就是说,打电话不接呗。
戚闵行目送他进了办公室,又在第二天早早去了机场。
白思年行李拎不动的时候,刚好被他接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白思年警惕向后退了一步,随时准备逃跑。
“来刷刷存在感,怕你回安南以后,就把我忘了。“
白思年紧绷的肩膀松下来,几次反复被带走的事情还是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忘不忘的,和安南没关系。“
就算一起在渔村,他也没有想过戚闵行,前天让戚闵行先走,是想提醒自己,追逐和等待这个人有多痛苦,没想到他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轻松,终于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