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着的时候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论是趴在课桌上、倚在他怀里还是睡在床上。
非常安静,与他清醒时的敏锐截然不同。
以前在圣殿里也是这样。
岐玉经常坐在椅子里犯困,偶尔在礼拜日唱在前排坐着也差点睡着,睡眼惺忪回头问他班长什么时候结束。
目光落在手边一个抱枕上,穆西泽想着拿过去放在他身上。
还没行动,外边就传来了脚步声。
“好巧,长官也在?”
鹤昇施施然坐了下来,很亲近似的转头与岐玉说,“陛下,你在睡觉?”
被吵醒的少年冷冷睁了眼,一拳猛地砸了过去。
“吵死了!一个两个都烦人……”
鹤昇熟练地躲开了,挪远了些笑道:“好吧,我不打扰你,继续睡吧。”又转头和穆西泽说,“长官也不必太担心,陛下在这儿不会有什么风险……你是来找我哥的吧?他在楼下,我陪你一起下去。”
穆西泽的确也找鹤寒有其他事。
等到两人谈完,他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
从客室出来,被管家领着下楼,穆西泽路过走廊时迎面见到一个房间打开,有人倚在门口。
是岐玉。
他大概是刚刚睡醒,一只手拿着什么,头上的贝雷帽歪歪扭扭快掉下来,正低头捏着推了推位置,墨水似的长发从耳廓流下来,露出耳垂点缀的珍珠耳饰,白皙的侧颈。
穆西泽瞥着他,放缓了脚步从他面前走过。
被叫住了。
“穆西泽。”
还被轻轻踢了一脚。
岐玉仰起脸,一手扶贝雷帽,一手拿着块白巧克力。他刚啃过一口,嘴角还有半融的奶白色,盈绿的猫眼斜斜看向他,问:“你不留下来吃晚餐?”
“……没有这种打算。”
穆西泽盯着他的唇角。
他和鹤家只是点头之交,私下的交情很少。
“那你走吧,拜拜。”
岐玉只是随口一问,又继续默念着几个主角的名字。
他现在看谁都不像是入侵者,怀疑这伙人全员拿了沉浸式剧本,要么就是有人藏得很深,恐怕得等到剧情转折才能看出端倪了。
如果是这样就不好办了,说不定最后只能在死亡小本本上写所有主角的名字?……太麻烦了。
他舔了下手指,倚在门框慢悠悠把白巧克力吃完。
锡箔纸被他团成小球。
一抬头,发觉穆西泽还没走。
就站在他前面。
“干什么?”
“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回圣殿?”
穆西泽的语速变得很快,仿佛这句话说出口耗费他一半的氧气。
“为什么?”
“过几天是圣殿骑士的结业礼,对皇室发出邀请是惯例。”
“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
“你本来就该和我一起,”对上他这对狡黠明亮的碧绿眼睛,穆西泽盯着他,没有再避开,“怎么,难道你是打算和鹤寒一起去?可我才是你的骑士。”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脚步声。
年轻男人的询问也传了过来,“穆西泽长官在和陛下闲聊么。”
穆西泽对鹤寒的嗓音置若罔闻,低头抬手扶正了岐玉脑袋上的贝雷帽子,盯着他低声说:“我走了,记得给我答复,多联系我。”
岐玉既没有看他,也不回答,只将穆西泽的右手牵起来,把一团锡箔纸放在他手心里。
“先给你一颗小球叼着玩吧。”
他语气散漫地说。
带一点巧克力甜味、体温的锡箔纸团,被捏着放在他手心里。
穆西泽有些愠怒恼羞,但他一看到岐玉原本平直的嘴角、在放下纸团时,抬起的一点笑弧……还有少年眼中狡狯的愉快笑意,怒气一瞬间就被压下去了。
尽管如此,穆西泽也心中微妙地感到不满。
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某个界限了。
……
虽然住在鹤家,岐玉也还是时不时被下属和议员找上门。一个年迈亲王来找他谈封土的税收,晚上的安排结束了,他去了鹤寒的办公室,这时候鹤寒在开会还没回来。岐玉倚在沙发椅里发呆,但精神很亢奋,他忽地起身在抽屉里找了一下,发现枪没了。
Omega秘书长对他诚恳道:“枪收在第二个格子里。”
“为什么?傍晚不是还在这边吗?”
“鹤议长来的时候,说怕陛下把亲王没瘸的腿打了,特意换了位置。”
“亲王真的很欠打。”
岐玉受不了这些人。
不重要的事,秘书室通常不会知会他,让另一位秘书泡了茶给皇帝,自己暂时离开交接,下午还有个公务。
在椅子里小憩的岐玉,没多久就听见光脑的信息声响,叮叮当当。
考勤很严格的班长:[圣殿那件事,想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