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他好像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
云野忍住笑,拍拍他的后背,“我们在决赛场上见,你放心地去,我哪怕是在梦里也会为你加油的。”
秦冽放开他,满眼的笑意。
他嘴上虽然没说,可那眼神分明是在吐槽他,是个爱说甜言蜜语的小骗子。
“秦冽,放平心态,输赢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年轻。”云野语重心长地交代。
“你这好像家长的口吻。”他抬手握住云野玩自己领口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只有和他说话的时候,嗓音才会十分温柔。
“算起来,我也比你年长十几岁呢。”云野真拿起了劲儿,“该听哥哥的还是要听。”
“哥哥?”他眉梢一挑,眯起眸,笑意染上几分威胁,“仗着我要走欺负不了你?”
云野转下眼珠,要抽出自己的手,他却没放。
秦冽明显是有话要对云野说,犹豫很久以后才道:“如果这次我没拿到好成绩,之后就安心经营公司了。”
听闻,云野目光一滞。
“你想好了?”
“嗯。”
云野仔细观察着秦冽脸上的神情,试图发现破绽。
可是这个人实在太善于伪装自己,怎么也让人看不透。
却还是依言将她的手放开了。
两个人在安检口腻歪了好半天,直到广播站里响起催促的声音,秦冽才终于进去。
云野挥着手跟他告别。
看他的背影渐渐远走,他的心脏说不出为什么,特别得闷。
人类受伤后都会有应激反应,所谓的“PTSD综合症”,眼下他看到秦冽要飞去国外参加比赛,那种不安的感觉格外强烈。
每一次他要去比赛,他都好害怕他出事。
云野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完全看不见秦冽,才将视线收回来。
他的手捂上胸口的位置,感受到那里空了一块,需要竭力克制才能够恢复正常。
就在云野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秦冽忽然发来一条消息。
他的口吻带着一贯的桀骜,只有短短四个字:[记得想我。]
云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笑着回复了他。
[好,我会时时刻刻想着你。]
-
夜渐渐的深了,头等舱里,秦冽戴上眼罩和耳机,之后闭眼准备休息。
人在热恋期,在入睡之前,总会忍不住去想许多甜蜜的回忆。
每当想到云野的时候,他的嘴角总会不自觉上扬。
秦冽想,前世的他一直执着于赛车,热爱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
那个时期的他没有遇见云野,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也只有赛车,除此之外他对其他的也没有兴趣。
这一世云野那么早出现在他的人生,他还需要像前世那样吗?
脑海中浮现出云野担忧的神情,秦冽的心倏然一疼,他的手下意识抚摸项链的吊牌,有一丝自责涌上心头。
不该让他担心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入睡,秦冽的眉头都是紧蹙的。
睡梦中的秦冽已经很久梦见过前世了,可这次却又破天荒记了起来。
梦境里的内容如同在看电影一般,格外得清晰。
还是在那间卧室里面,云野正躺在床上睡觉,而他像是拥有第三视角的观众,看到前世的自己缓缓屈起一条腿,跪在了床上。
而另一条腿是空的,只有一小截残肢,被截断的地方狰狞恐怖,望上去触目惊心。
这是第一次清楚地看见自己截肢的样子,很难不感觉震撼。
他看见他小心翼翼地跪到了云野的身旁,带着一种胆战心惊的谨慎。
云野穿着米色丝绸的睡衣,短裤下的两条腿又直又细,白得耀眼。
窗外的天空阴沉,乌云密布,翻滚的团团铅灰色阴云里,像是会随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男人虔诚低下头,先是轻轻吻在了云野的膝盖上,随后慢慢往上游走……
明明是很旖旎的动作,可是由他作出来,却像是在进行一种告别仪式。
他的唇炙热又滚烫,唇瓣和手仿佛在颤抖似的,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属于他的烙印。
很久之后,雷声突然作响。
昏暗的房间里气氛压抑至极,透露着一种诡异。
来到床头,他又缓缓低下身体,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
这个吻仿佛倾注了他体内全部的重量,连肩膀都隐隐在发抖。
秦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他和那个世界仿佛是有一层结界,他急得想要戳破隔阂,却怎么也做不到。
梦境的那个他,喉结急速滚动着,拼命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又吻住那两片有些青紫,已经不再红润的唇上,他的手撑在枕头,青筋紧绷,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