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提醒姜钰汝阳公主在民间的民声太好,反倒是皇上,因为之前的杀行太重,至今仍有百姓觉得其不配为君。
但姜钰早就得了周年年的枕边风。
“听闻汝阳公主最近在为渠东遇难的百姓施粥布粮,我有心出一份力,却不能出去,就也出了些银子给她。”她说那话时笑眯眯地,“肚子饿着可难受了,家没了还能再建,肚子饿着却不行,会饿坏身体的。”
说罢便心疼地看着他,显然是想到了他幼时也经常饿着肚子,“陛下就当是我心疼您推及他人,那些银子也不是库中的,是我以前当宫女的时候攒下来的,没人会说道的。”
她这么一说,就让姜钰想到了两人真正地第一次相见,那时他也近乎饿到昏厥,若不是她善心,给了他几块栗子糕,他或许真的支撑不住也说不定。
“那朕也从私库里出一些银子,让汝阳一起带去。”
想到此,姜钰便对着那出言的臣子道:“汝阳公主善心善举,正是扬朝廷风格,显皇室品德之举。”
他都这么说了,那臣子还能说什么?只能退了下去。
但还有人不死心,又出言道:“汝阳公主年岁也到了,先皇也不曾为其择婿,公主乃陛下阿姊,怕是还得陛下操心了。”臣子想得很简单,女人家事多,嫁人了就好了。
当然,他是纯站在皇上一边考虑,觉得汝阳公主野心甚大,可偏偏皇上视而不见。
给姜鹤择婿?姜钰皱眉,他才懒得管这些事。
“此事再议。”给姜鹤递个话,让她自己挑去吧。
姜钰给姜鹤递话,姜鹤也给周年年递话。
收到姜鹤的来信后,周年年找了个机会,像是说家常话一般,说起了姜鹤择婿这事。
“女子找一个优秀的夫婿多难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汝阳公主的。话说,你真的放心汝阳公主嫁人?”姜鹤手里的那些商行,可让大魏的国库充盈了不少。
被她一提醒,姜钰也想到了此事。姜鹤如今仰仗他的鼻息,那些银钱上缴得自然毫无异议,但她若是嫁了人,还能这么向着他向着朝廷吗?
周年年看着他沉思的模样,继续埋头做起了栗子糕,姜鹤啊姜鹤,姜钰这儿我是替你安抚好了,那些臣子,可得靠你自己去拉拢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好在,计划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她在宫里一点点降低姜钰的防备之心,姜鹤在宫外暗中拉拢朝臣。
姜鹤的女子之身的确让很多思想顽固的老臣不愿意,但随着姜鹤在民间的名声越来越好,而姜鹤自己的才能也开始显现后,这些臣子们也开始犹豫起来了。
一个暴虐的皇帝,和从未有过的女帝,择谁而君为好?
事实上,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前者。
但周年年与姜鹤,偏要逼着他们不得不选后者。
肃武元年的三月,已故贵妃之父林威拥前十六皇子姜铭在南城为皇,放言姜钰弑父弑兄,杀人成瘾,暴虐无道,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堪为君。
而这次,姜钰不能拿火炮对着他们了,因为对方的将士一样是大魏之人,如果他对着这些人开炮,那他真的,再无一点民心了。
姜钰要御驾亲征,周年年为他送行。
“朕走后,由你垂帘听政。”姜钰道。
周年年惊讶看他,她从没想过姜钰这么信任她,却害怕这只是姜钰的试探。
“我?我不行的!”她急忙摆手,“我见识有限,连前朝有哪些官他们又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真让我垂帘听政,那就真要闹笑话了!”这话也是事实,她一个宫女,能有多少见识?能识字都是运气好的缘故,这些姜钰不会不清楚。
然而姜钰还是坚持,“也不需要你做什么,重要的奏折,自然会送到朕手上,你要做的就是替朕稳住朝堂,你是皇后,你的身份摆在那,他们自然会安心。年年,朕能相信的,唯你一人。”
周年年怔怔地看着他,良久,还是道:“那让汝阳公主陪着我吧,我胆子小,真让我坐在那朝堂之上,我可不敢。”
姜钰搂着她笑,“好,依你。”
姜钰率军出了都城,周年年作为皇后垂帘听政,汝阳公主随侍在侧。看上去皇后是主导之人,其实一道道命令都是汝阳公主所发。
而让人惊奇的是,面对朝堂之上的诸多问题,汝阳公主对答如流;面对切实的需要解决的各部问题,汝阳公主的决策也天衣无缝。
看着朝堂之上一张张若有所思的老脸,周年年与姜鹤相视一笑。
姜钰在外的每一天,周年年都会给他写信。
于姜钰而言,每天处理完一堆事后,最大的乐趣便是拆看周年年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