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这么慢,本来没死也被你耗死了。”
裴言倒也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自顾自地摸了一下下巴,笑着又问道,
“怎么选了这么个漂亮妹妹当死者?”
周霓坐在地上,正要解释自己不是死者,是跑不动了,自动转为伤员。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昀承就吊儿郎当地接过话头,很随便地应道,
“这人桀骜不驯,正好死了长长记性。”
周霓:“......?”
你才死了!
就他这态度,很难相信这人会对她有意思。
原本她还对前天虞念的话有些半信半疑,这会儿彻底不信了。
这位大少爷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顺心了,才会想要动不动戳叽一下拿她取乐。
周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很不服气地瞪了眼江昀承,
“你告诉我,我都死了还怎么长记性?!”
江昀承没搭理她这句话。目光还停留在她略带苍白的小脸上,语气平淡地说,
“死者不能自己挪动位置。”
周霓蹙了蹙眉。这人入戏是不是也太深了点?
她破罐子破摔,也不管自己扮演的是死者还是伤员,自暴自弃地问道,
“那现在是要怎么样?”
江昀承沉思几秒,转头对裴言说,
“她死了不能动,你把她抬走吧。”
裴言笑得跟一百多斤的傻子似的,抬手拍拍他的肩头,果断拒绝道,
“要抬你自己抬吧!我还得去帮忙清点伤员。”
小情侣的把戏多得很,他才不会傻不拉几地凑过去吃狗粮呢。
电灯泡说走就走了,快得仿佛没来过。
树荫底下又只剩下摆烂的死者和入戏太深的总教官。
江昀承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弯腰在她跟前蹲下,语气勉强地说,
“走吧,死者。没人想管你,只能是我背你了。”
周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明明就长了腿能自己走,这人非要多此一举是怎么回事?!
既然江昀承不嫌麻烦,她也用不着跟他客气,于是直接爬上了他的后背,紧紧趴在他的肩头上。
她倒是要看看,这人还要演多久!
江昀承背着她,转身往操场外走去。周霓也不问他要去哪,既然他愿意背着自己,她就舒舒服服趴着好了。
结果走到半路,她才注意到这个方向是往医务室走去的。
其实刚刚在树荫底下缓了那么一会儿,她现在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但是江昀承背着她却一言不发,完全不给她拒绝医治的机会。
趴在他坚实宽阔的后背上,周霓不得不歪着脑袋,才能堪堪从他肩头上露出一双眼睛。
她被这么颠着走了一路,忽然无意间想起来,自己其实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背在后背上。
高一那一年,有一次体测长跑,她费了老大劲才勉强跑完,刚到终点就栽倒在地上。
周围一片尖叫,忽然从观众席上冲出一道身影,将意识模糊的她从地上抱起,匆匆朝医务室跑去。
原本已经褪色的记忆,乍然又清晰了起来。
周霓不自觉地有些出神,好像当下的场景,有片刻和记忆中的那一幕重叠起来。
正出神这会儿功夫,医务室就已经到了。
江昀承背着她进了门,和校医简单说了下。
校医过来检查了下她的心跳和血压,见没什么大碍,便让他把人背到里间的医护床上休息一下。
下午这个时间,医护室没什么人来。
温热的空气越过淡蓝色的窗帘,从窗外涌进来,外头枝叶摇摇晃晃,洒落墙面的光影也随之摇曳。
江昀承把人放到床上,弯下腰,单膝屈起,低头替她脱掉了鞋子。
脚底的酸痛在脱离了束缚之后轻松了不少。
周霓抬起眼,看着他起身走到门边,抬手轻阖上门,然后又绕回到她的床边来。
他伸出长腿,勾了下旁边的陪护椅,拉过来坐下。
医务室离操场有段距离,四周很安静。
江昀承就这么懒散地坐在床边,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抬眸,散漫地看了眼坐在床上软绵绵的小姑娘。
周霓对眼下的状况其实是有些懵懵懂懂的。
她坐在床头,疑惑而迷茫地问,
“我就在这儿休息?不用去集合吗?”
江昀承仰靠在椅背上,抱着肩头懒懒睨她,
“总教官就在这里,你要去哪里集合?”
也是。
周霓缓和着呼吸,眼神扫过他的脸,踌躇几秒,又有些不太放心地问,
“我们这不算偷懒吧?”
毕竟外头还在反空袭演习呢,他们两人躲在医务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找借口逃避演习。
江昀承缓缓抬起眼,唇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