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心疼得不得了,抓住儿子两只小胳膊,一径儿地轻声哄着儿子:“长林乖,不哭,阿娘摸摸头,阿娘亲亲,不哭了宝贝。不哭了好不好。”
长林才八个多月,哪里肯配合,被药蛰得疼,只哭得快没声了,使人非常揪心。
阿嬷直在旁边着急,“张亭荺,你慢点擦药,孩子蛰得疼。你看看你手笨的!你不单药不行,你技术也不行!”
张亭荺冤枉道:“我都温柔得不像我了阿嬷,你看我兰花指了没有。小孩儿皮肤嫩,破皮了上药是疼,大人都真的受不了,何况小孩呢。”
老莫在屋里打转,看张亭荺正忙,常在和阿嬷都关心孩子,他有些开不了口,感觉像个卑鄙的恶人,君上老让他干坏事,什么不是人的话都是他传的,但西宫孩子出不来也着急,死了圣女办国丧又是一场大风波,半天才道:“常在。”
文瑾回过头,见老莫带着几个年轻的太医过来了,不解道:“怎么了老莫?有事?”
“西宫那边难产,孩子出不来。几个小年轻太医想尽了办法都没辙。君上让张亭荺过去救治。”老莫终于说出口了。
“哦。这样啊。”文瑾身上力气被抽走,“现在吗?张院判给长林抹完药行么?”
老莫为难道:“那边孩子下不来…君上让现在过去。”
文瑾看了看浑身水痘的长林,把药从张亭荺手里接过来,“你去西宫吧。你的几个学生虽不如你,但你交接一下,让他们来吧。”
第183章 不尽然
“是。常在。”张亭荺觉得文瑾涵养极好,没有话语里透出来对西宫的怨怼,颇有气度,不似西宫,怀孕后将整个太医院折腾得退了三层皮甚是娇气,常在受了委屈也不声张,怪道君上后宫佳丽众多,独独放不下常在。
张亭荺交代了一下三个年轻太医如何护理小孩儿,随即便背着药箱去了西宫那边,刚进院子就听见室内颇为夸张的痛叫声,进殿见君上面无表情,好似被叫声烦扰不轻。
傅景桁抬眼睇他,“女人生养时都这样动静?”
张亭荺揖手,“不尽然。这样的不能说没有,比较少。”
“你过来时,中宫那边什么反应。”傅景桁将手指搭在茶杯沿。
张亭荺想了想,“常在很明事理。听您命令没有作恼,平心静气便让下臣过来了。心里肯定是委屈的。但您发话了,她有什么办法!”
“嗯。你进去给端木馥接生吧。圣女不能出事。”傅景桁脑海闪过文瑾那默默承受的温顺模样,她每每懂事到使人揪心,长林高烧出水痘,放弃太医院最好的大夫对她来说极为艰难,尤其还是他将大夫传走的,为了他的西宫皇后,为了他的社稷稳定。
又记起儿时自己信誓旦旦与她说瑾妹,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保护的可真好,一次一次放弃她,她如个傻瓜一样仍守护着他,他总有一天定然不再放弃她了。
她如他手底细沙,他捧着不敢收紧手掌,恐怕流失太快,不收拢手掌,又觉得与她不够亲近患得患失。
凤栖殿内,三个年轻的太医给长林涂抹着药物。
文瑾紧紧攥着小孩的小胳膊,一个太医按着小孩儿的腿,另外一个太医按着头,不叫小孩动,以便擦药顺利,多处水痘都破了,感染了有好些溃烂,被药蛰得疼,长林被按着,又挣脱不了大人的气力,便哭得好生无助,他看着文瑾的方向,无助的奶声奶气的模糊不清的颤着嗓子叫:“娘,娘,阿娘。”
“没事的长林。叔叔与你涂了药药才能恢复健康哦。长林要勇敢。阿娘在。阿娘在。莫哭了,哭的阿娘也想哭了。”阿爹在忙。阿爹的皇后要为他生嫡出孩儿了。
三个太医涂完药,收起药箱,“涂好了。快抱起来孩子哄哄。”
几人便把小孩儿放开了。
长林伸出手臂要文瑾抱,寻找着安全感,不理解为什么方才母亲和那些叔叔一起按着他使他那么痛痛。
文瑾便把长林抱在怀里,他钻在母亲怀里嗅着母亲的味道渐渐安静下来。
文瑾来回走着哄了一会儿,哭声就渐渐止住了,她小肚子抽着有点作痛,猛地一牵,钻心的疼,便坐在了椅上。
太医隔衣为她打脉,“动了胎气,主儿不要过分担心。给小殿下涂了药了,观察看看。”
文瑾抱着老大,又担忧肚子里老二,却也忍着不去埋怨皇帝,是自己决定回来他身边的,所有一切她都做好了准备,埋怨是没有用的,她在追求一个一家四口的小家,傅会常常缺席,好过于她流浪民间带着二个私生子东躲西藏,好过于她嫁给一个不是孩子生父的男人给二个孩子找个后爹受尽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