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有一本画册。
是夏知笙平时摸鱼用的,闲得没事干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画一些东西。
这些小动作,她自以为不知不觉。
实际全部被江聿捕捉。
遮遮掩掩的,不知道在藏什么。
江聿垂眸,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好,我到楼下等你。”没有过多询问,她不想让他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
看着他的背影,夏知笙松了口气。
有种劫后余生感。
如果江聿刚刚态度强硬一些,将她拨开,拿起那个本子翻看一下。
他就会发现。
那个本子上,全部都是他。
各种各样的他,在做各种事情。冷漠的、柔情的、低语的、认真的……就连画板上未画完的画纸,揭下来,后面藏着的,也是正在绘制中的某个时刻的江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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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去一周。
江聿每个月都要回江家老宅一次。
这个月也不例外。
夏知笙趴在客厅沙发上,抱着方枕,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面前那块腕表。这还是江聿上次送她的,那之后,江聿都没有收回去,好似已经成了她的东西。
“夫人,水果。”
方姨放下果盘,起身时,看见她手里的那块表,认出来那是江聿的东西。
不禁发出一声感慨:“先生以前,其实不爱戴这些。”
夏知笙愣了一下:“可是,房间隔壁柜子里,有好多……”
总在一个屋子里,闷得慌。
方姨偶尔也会随口聊上几句。
方姨笑着摇摇头:“那都是后来添的。”
她想了想,又道:“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柜子里才添满,从前是没有的。”
夏知笙被勾起一点好奇心。
“那书房的那个盒子呢,方姨,你打扫的时候见过吗?里面装的什么呀?”
事关江聿,她一下子没忍住就问出口。
方姨果然知道,恍然大悟,很快道:“那是前先生和先夫人送给先生的周岁礼,从一个知名收藏家手里——”
话说一半,她忽然止声。
像提到了什么忌讳,意识到自己说太多,匆匆结束话题:“我去厨房看看。”
“好。”
夏知笙也适时停口,没再继续问下去。单看方姨反应,她就知道自己问到不该问的事。
虽然她了解的不多。
但在沁苑,似乎关于江聿父母的事,是一种禁忌。大四过去将近一半,她来到沁苑也有三年,却从未听过关于江聿父母的只言片语。
沂市关于江氏前任家主和家主夫人的消息,也只有广为流传的八个字。
——情投意合,令人艳羡。
是一对佳偶。夏知笙想。
那到底是为什么不让提呢?
夏知笙心不在焉的塞嘴里一颗樱桃,自然而然想到那个疾言厉色的老太太,难道是江聿的奶奶不喜欢他妈妈?
但也不至于吧。
反正……自己就不被喜欢。
这么想着,夏知笙又往嘴里塞了一把樱桃,鼓着腮帮子,有种闷闷不乐感。
夜间十点,江聿还未回来。
每一次回老宅,他总要晚归。
夏知笙打了个哈欠,有点忍不住生理泪水,带着浴巾进了浴室。
五分钟后,她从里面出来。
房间内,顶灯、侧灯、落地灯全部大开。
夏知笙脚步停住,眼中露出一丁点迷茫,她明明记得……刚刚自己好像没有打开这么多灯,因为觉得晃眼。
稍不注意,便骤然被攥住手腕。
往旁一拉。
夏知笙落到一个胸膛上。
江聿顺手拿过她手里的干毛巾,在她头发上擦了起来,原来是他回来了。
夏知笙眨眨眼:“今天好像早了一些。”
以往,江聿回老宅,都要0点以后回来。
她很少能等到他。
就比如上次生日,夏知笙也是午夜中途起身,披上衣服走出门,才在客厅看到晚归的江聿。
江聿圈着她,仔仔细细的擦过每一处湿漉漉。
“嗯,奶奶累了,我就提前回来了。”
老宅所在的庄园远离市区,距离不近,开车少说两个小时。看上去现在十点多,其实江聿八点就离开庄园,搭上回程。
夏知笙乖乖的趴在他怀中。
江聿动作很轻,她舒适的微眯起眸。
江聿见她这副慵懒如猫咪的模样,不知想到什么,眸色稍显暗淡,毛巾动作也慢了许多。下颌轻抬,咬了咬她的耳朵。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不是,老人家年龄虽大,精神极好,只是提起夏知笙,便不太开心。江聿不知该如何权衡两者之间的关系,便将人哄下,先行离开。
夏知笙被他咬耳朵的动作激起一阵颤栗,身体本能发软,扶着他手臂迷迷糊糊抬起头,撞入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