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走哪边?”几人刚站定,开道的汉子收了刀,拱手请示道。
简昕抢在季柕前面指了指左边这条路:“走这条吧, 离袁西当时丢了的地方挺近的。”
季柕也难得附和:“嗯, 听皇后的。”
许是前面已经有一队人搜寻过的缘故, 这条路不仅宽敞, 还干净了不少。沿途的高灌和树枝上还能瞧见清晰的新刀痕, 散落的枝叶都被清扫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几人保持着队列, 四方各设二人护卫, 其余人跟随在后, 顺着路一直向前走着。两侧的植被愈发密匝, 里边极为可能隐匿着危险,便是方才来的这一路也能零零散散在路旁看见刚被猎杀的野牲, 殷红的鲜血甚至还在汩汩往下淌着。
看着这一路的惨状,简昕不由捏了一把汗,不确定地同季柕问道:“袁西的武功, 应该……还算是好的吧?”
他挑了挑眉:“你便是叫他去猎个兔子都能走丢, 你说呢?”
她仍抱着侥幸心理:“应该也不会太差吧?他不是你从小培养到大的暗卫吗?不至于就这点本事吧?”
“他确实是自先皇起便待在宫里了不错,只可惜是跟了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师父, 好好的根子给浪费了,到现在也只是会一点三脚猫的工夫。”
“这也不应该吧?这种人能待在皇宫任职, 还充当着下一届暗卫的师父?”
季柕‘嗯’了一声:“是啊,所以那人已经被朕丢出宫去了。”
简昕明了地点点头,没再多言,转而移开了视线,开始欣赏沿途林间的景色。
日辉透过枝叶繁茂的冠顶,将底下杂生的野茵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散去了本前寂寞凄寒的冷色。若是忽略这时不时便会冒出来动物的尸体,倒也还算是个极为不错的地方。
于此,两人间陷入了一阵沉默,周遭只剩下几人稳步前行,鞋履在沙地上摩擦的声响以及一群人紊乱错杂的呼吸声。
季柕陡然开口:“皇后今日倒是有些出奇地安分?”
简昕闻声回头,并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
“先前在宫里都常能闹出大动静,没道理现在一出了宫便倏忽没了动作吧?”他面色不变,侧头对上她的视线:“或许朕可以问得再明白些?——皇后背后之人,在来前,或者来时,可曾同皇后说过什么?”
感情是对她还存有疑虑。
但这种事情没点大病的人都不会当场承认的吧。
简昕也面无表情回望道:“这种事情你不应该自己去调查吗?哪有人张嘴就想有饭吃的?”
季柕没回话,老神在在地背过手。
“朕不管皇后背从何人,但只需你认清一件事。——既然已经入了宫,朕便有这个能力护皇后周全。”他走在前头,清朗的声音被林子内细微的回声削得有些空灵,但又隐匿这一丝难以察觉的坚定:“与其内外暗相钩连挑战朕的底线,不若朕给皇后一次机会重新站队。”
“朕与你背后之人,谁人的承诺更加可靠,谁人的手里有更加值当的东西,想必皇后只需心下稍微思忖片刻便可明了。”
闻言,简昕福至心灵:“皇上想要拉拢我?”
“只是朕站在皇后的位置上一番合理的分析罢了。”顿了顿,又道:“朕也不会要求皇后去做些为难的事情。只需保证日后从皇后口中传出去的消息,都是事先经过了朕的耳朵便可。”
“朕能给你的好处,比那人只多不少。”
话音落下,空气陡然又静默了一瞬。
季柕原本设想当他一抛出这诱人的条件时,对面的人便会当即答应下来才对。现在前头走了半天都不见后面的人有什么动静,一时没忍住向后看去。
回头便对上了一张眉眼微皱的脸,直直盯着他的后脑壳,那副表情还带着些许一言难尽的味道。
季柕:“……皇后为何用这般眼神看着朕?”
简昕闻言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她就说这个话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当谁没给别人画过大饼似的。
“那皇后觉得朕这个提议如何?”
简昕郑重地点头:“皇后觉得甚好。如果皇上可以让皇后从千守阁搬回去,再把先前克扣的俸禄都补上,那就更好了。”
季柕的脚步倏忽一顿,戒备在周身的铁卫也猛然刹车。见季柕略带严肃的神色,还以为皇上是发现了暗藏着的危机,当即不动声色地架起刀枪,盯着密麻的灌木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