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台阶给得确实不怎么样,但赵正德还是万分感恩地收下了:“好的娘娘。时不待人,娘娘还是快些去前殿吧,免得皇上一会儿又生气了。”
事实上,某人早已在发现身后无人跟上来时脸色就开始肉眼可见变得黢黑了。
一行人刚走至一半便停在了路中央。
“皇后人呢?”季柕沉着声问。
前朝百官已然候在太和殿门口,仪式便只等着他们二人,如今已走至后殿却还不见皇后的身影,莫不是要叫群臣,以及他这个天子,干站着就等她一人吗?
成何体统!
见天子愠怒,一旁有眼力见的宫人忙应声道:“奴才这就去叫娘娘!”说罢,旋身便往回跑去。
还未等他跑上几步,便见简昕已然从保和殿内跨步而出,未费多时,便跟上了队伍。
“谁准你站朕边上了?”季柕望着肩边多出来的一个脑袋,蹙眉:“离朕远点。”
“嗯,好,您独自美丽。”简昕懒得跟他费口舌,顺从地往后跨了一大步。
这一下又遭了他的不满:“离这么远作甚?当朕挨那群老头的骂还不够多?朕是什么脏物不成?”
大哥您没事儿吧?
这下给简昕直接气笑了:“您怎么会是脏物呢!?您可是我们大梁大名鼎鼎,集权柄、荣誉、金钱于一身的京城第一钻石王老五——当今圣上啊!”
“你又在疯言疯语些什么?”
季柕的眉头拧得更紧,正要再说些什么,一想到现下时间紧迫,便也顾不得了,只是嘱咐道:“你跟在朕后面,不准太近也不许太远。一会儿乖乖站在边上看着,若是在众人面前出了糗,朕可管不得你。”
简昕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朕在同你好好说话,你‘哼’是什么意思?”
她只得再道一声,催促:“臣妾知道了!皇上快走吧!”
这态度着实是刺得他有些不满,这时边上的宫人也忍不住提醒:“皇上,吉时快到了。”
季柕只得作罢,凤眸微睁瞪了她一眼,挥了挥衣袖背过手,领着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穿过太和殿,便是恢宏气派的丹陛。
彼时的众官皆已拖家带口候在了自家马车前,见一身玄色的身影从殿内踏出,齐声道:
“吾皇万岁!”
这一声,仿若钟鼎相击,越过山川河海,有着摧裂人心的力量,如磐石敲打至在座每一个人的心尖。
往日空旷的广场内此时站满了人,两队肃整的兵马在百官前后齐整列开,赤底黑字的旌旗迎着风展舞,一切都在对他俯首称臣。
“众爱卿平身。”
沉声一句,也好似有千斤般的重量。
丹陛至殿前的阶台上已然放置着一台青铜鼎,鼎前的供桌上摆着猪羊一类的贡品,巫贤等人已经候在一旁。
季柕朝着为首那人点头示意。
便见一列身着奇装、手执异物的人将供桌围了起来。
嘴里吟唱着,手里击打着,绕着桌子或高举双手或弯低脊背,含糊晦涩的声音飘荡在空中,与印象中古人祭祖的画面大相径庭,反倒是更像在跳大神。
听得简昕止不住皱眉,这真的不是什么歪门□□吗?
仪式在最后一声高呼中结束。
青铜鼎将在此供奉十四日,由观星令代为看守,以祈请此行一路安佑。其余众人则是各自登上马车,由前路君引道、后路军镇尾,长龙般浩荡行去。
此番春蒐的目的地是在京城向南的一处林地,背山而地坦,野畜丰富,历来都是皇家钦定的围猎场。
马车刚驶出宫门,简昕便迫不及待掀开了车壁上的布帘。
还未等她拉开木窗,一只纤细的手便唰然横亘在了面前,死死抵住了她的动作。
“娘娘,如今这街上都是人。且不说您身份尊贵,平民百姓当无格目睹您的尊容,再者若是其中混有歹徒,实是防不胜防。”芙秀一把拉回她的手,将帘子又重新扯了回去:“娘娘还是看书罢。”
赵正德办事还算可靠,这袋书自她上车前便已经摆放在了马车一隅。
只是她如今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宫外,一时实是静不下心来读书了:“我就打开一点缝,让我偷偷瞄一眼外面长什么样就行。”
她用手指捻出的间隙几近微不可察,却还是遭到了芙秀的残忍拒绝:“一切以娘娘的安全为先。”
“袁西不是在外边吗?我叫他过来帮我看着不就好了,不会出事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