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柕抬手挥了挥:“都退下吧。”
赵正德、芙秀,以及地上正跪着的闻和卿忙不迭疾步往门口走。
“……”简昕朝着三人的背影抬起尔康手。
赵正德和芙秀就算了,一个皇帝的走狗,一个疑似皇帝的走狗,闻和卿你丫居然跑这么快!
见这屋内马上就要只剩下她和皇帝两人,简昕死死地扣住了离她最近的芙秀,全身毛孔都在叫嚣着“把我也带走!”
而后她便看见芙秀转头回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并将她抠在衣袖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头也不回地背弃她而去,甚至还贴心地帮两人关上了门。
“嘎吱——啪!”
随着阖门声清脆的一响,屋内再次陷入死一般沉寂。
倚坐着的男人施施然站起身,鞋履着地的声响交织着腰间坠玉与腰牌相撞的玲珑珠玑,如白珠落盘般清透得让人心颤。分明是门窗紧闭,却也不知是何处吹来的风,冷得叫人哆嗦。
再抬眼,季柕已然走到了床前,高大的身躯遮挡了红木雕凤桌上微弱的烛灯,投落下的阴影直直将床上娇小的人儿笼罩住。
这皇帝两年不进后宫,如今她这边刚摔了腿,那边他就跑来了,说没有暗藏什么居心她是万万不相信的。
思及此,简昕暗搓搓往后挪了几寸,满脸戒备。
“皇后大可不必这样看朕,朕只是近日被催得烦了。”季柕望着她,嘴角带笑,只是深邃的眸底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情绪:“也不知道那些个耄耋老头怎得就紧盯着皇后的肚子不放。”
说着,他那灼人的视线渐渐往下,游移在她的腹部,烫得她浑身一缩。
都说到这了,简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臣妾腿折了。”她颤巍巍地抬了抬还绑着绷带的脚:“不能侍寝。”
“无碍。”
有碍!
“皇上您的体验感会不太好。”
口不择言,手自锤击。
说完就想给自己掌一掴,什么虎狼之词。
季柕听完,嘴角的笑意更甚:“无碍,反正也不是朕体验。”
什么意思,简昕一懵。
“皇后大可把心牢牢放在肚子里,朕可没兴趣做棒打鸳鸯这等烂套子事。”季柕敛了笑意:“既然皇后喜欢闻太医,那便让闻太医来。”
“今日朕就歇在未央宫,朕睡榻,皇后自便。你和闻太医最好三日内把事办了,朕会派一位嬷嬷来照顾皇后,没怀上下月朕便再来一宿。”
“直到怀上了为止。”
“……”
第3章
亥时,服侍的宫人吹熄了夜灯,踏着极轻的步子向屋外走去。
坐榻边,晦暗的烛火在寂静的屋内扑闪着,微弱的亮光映照在眼底,一如熠闪的明星。浸过厚毯的冷意顺着脊背侵入四肢,坚硬的触感让人浑身不舒服。
简昕掩了掩被角,万分嫌弃地将边上摆着的那双龙靴踹远。
“嘁。”
说他小气吧,他能把自己老婆送出去。
说他大度吧,居然让她一个女人睡地板。
许是听见了这一声饱含情绪的冷哼,床榻上传来一阵翻身的响动,男人的声音贴着床沿传入耳中,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睡前的慵懒:“皇后这是激动得睡不着?”
“……臣妾这是冷得睡不着。”
“是吗。”床榻上再次传来一阵响动,某人又转身翻了回去:“那朕要睡了,皇后安静些,莫要打搅朕。”
“……”
气得简昕当即咬牙翻身坐起:“皇上。”
“嗯?”
“让臣妾一介弱女子睡在地上,您不觉得这很过分吗?”
季柕扭过头,毫无愧疚地对上她饱含谴责的视线,回应道:“朕的教养不容许朕与一个有夫之妇同床共枕。”
简昕强扯出一抹礼貌的微笑:“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您就是这位有夫之妇的丈夫呢?”
“情投意合乃成眷侣,水到渠成自是夫妻,朕与皇后两个不沾,于情,朕非皇后之夫。”顿了顿:“倒是皇后与闻太医……”
简昕立马将他的话打住:“我都说了我和闻太医没有关系!”
季柕极少见到他这个皇后如此失态的模样,略感稀奇:“急了?”
“……没有。”
“没有就睡,朕明日有早朝。”
“可臣妾冷。”
“哦,朕不冷。”
“……”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简昕闭了闭眼,心中默念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忿躁,翻身躺下,报复性地想弄出很大一声动静,结果一个用力过猛,肩胛骨狠狠磕到了地上,一阵麻痹带酸涩的痛感瞬间直击大脑,痛得她当场飙泪。
昏暗中,她捂住肩膀仰头看着天花板,眼中热泪翻涌,无声哀恸带愤慨:狗男人,我忍你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