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柕的表情难绷,苦于布了几乎半张脸的伤,嘴角略微抽搐,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碎碎念:“其实,朕就是想问问,皇后有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东西?”
“?”闻和卿弯了一半的腰凝滞在空中,僵硬地挺直了背,表情有些空白。
季柕直示不讳地指着自己的半张脸:“想必闻太医也看到了,皇后打的,一不小心惹生气了,朕得去哄哄。”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纵然再胆小,这个揣到现在的疑问他还是没憋住:“皇上,您干什么了这是?”
也不知是触到了什么眉头,季柕的眼睛一瞪:“朕让你瞎打听了吗?”
闻和卿:“……”可恶,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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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解铃还须系铃人,夫妻矛盾不过夜的良好认错态度,得到了第一情报的季柕当晚便敲响了简昕的房门。
等了片刻,门后传来芙秀颤巍巍的声音:“禀皇上,娘娘说要奴婢说她不在……”
他语调不变:“那她在吗?”
芙秀望天:“不在又在,吧。”
于是乎推门,落锁;翻窗,落锁。
呼半宿无果,遗憾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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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永寿宫。
母子二人举棋对坐。
季柕特地一大早前来请教:“母后,儿臣学着您书上的样,被皇后打了。”说着,将自己余印未消的俊脸递上。
太后同样一脸怅然,腾着热气的茶水在两人周身勾勒出戚戚的苦感:“儿啊,不是哀家不帮你,只是算上今日,儿媳已经整整一个月没理过哀家了。”
豁,看来母后犯的过错比他的还难以宽恕。
心有慰藉,凄凄道别。
几番下来,季柕终于深谙了‘万丈高楼平地起,凡事都得靠自己’的人生哲理,经过几日的观察和无数试错,终于在不久的一天成功靠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地踏进了未央宫。
彼时,简昕坐在位子上,季柕站在她面前,两人相顾无言,面面相觑。
简昕的视线下移,落在了他手中的托盘上:“皇上这是?”
向来用于指点江山的大手牢牢托着一碗不知是何物的东西,英俊的面上裹挟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
他将碗上的盖子掀开,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御膳房做的麻辣香锅,不辣的。”
说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生怕又触了她的霉头,整张脸都写满了谨小慎微。
御膳房今日没安排别的菜,来敲门时外边就站着他一人。
搞的什么戏法,一眼便知。
简昕抬头看了他一眼:“皇上不放下,我怎么吃?”
季柕反应过来,立即将大碗摆在了简昕面前,连同摆放碗筷的活也一并包揽,看得一侧的芙秀想出手又不敢出手,干脆直接无措地退了出去。
殿门被轻轻阖上,室内只有他们二人。
季柕用长腿勾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距她不过一臂处,杵着脑袋看她吃。
简昕吃面食一类的不喜咬断,因而每次都能将自己的一张小嘴塞得满满的,现下也是如此。
虽然边上坐着个一米八几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大活人,她依旧安之若素,神色如常地拿起碗筷,拣着里边的东西往嘴里塞。
这碗底下的油很少,怕不辣会少味,特意调了一味喷香的咸酱铺底,是之前从未尝过的新味道,但意外得不赖。
她埋头夹地忘我,吃着吃着,两腮又不自觉地鼓了起来,像极储了粮的仓鼠进食。
察觉到边上的人就要笑出声,简昕直接一个凌冽的眼神飞过去,将那声笑意直接堵回了嘴里。
季柕被警告了一眼,不敢再造次,忙捂了唇,端正坐姿。
要防的人都已经大大方方坐进来了,这门窗自然也就没了关上的必要。
芙秀期间又悄咪咪进来了一次,将殿内的几扇窗户大敞开后,见简昕还安静地吃着饭没发表意见,这才放心地退了出去。
今日天气好,屋外太阳大,但晒进来又不热,恰好能给屋内去去霉。
枝头的鸟鸣声清晰入耳,余光还能瞥见在叶间振翅的白蝶,细碎的金光透过缝隙铺洒在地上,星星点点好似地上星辰。
“这碗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掉。”简昕歇了一口,坐直了身。
季柕眼疾手快地倒好一杯茶递上去:“慢慢吃,吃累了就休息会儿再吃。”
简昕没有拒绝他递过来的水,正好吃得有些渴,直接便接过来喝下。温度适中的温水落肚,自喉腔滑过一道暖人心脾的路线,饱腹感也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