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戏谑之意昭然若揭。
众臣一听闻这话,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射向他的目光锐利似剑,场内登时剑拔弩张。
季柕没所谓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底下猖狂之人在他眼中好似如蝼蚁般不足挂齿,语气玩味又敷衍:“这倒是我季家上来得不够时候了,没能亲自去嘉峪关迎接漠北二皇子入京,实乃祖辈缺憾。”
他侧了身,一手支在桌上,杵着脑袋偏头询问简昕:“朕现下有些头疼,不知皇后那儿有没有好一些的法子,能代为解铃?”
简昕轻笑,接上他的话:“臣妾方才在想,改朝换代之际,举国规制凭证皆有改动,那先朝的通关凭证放到如今定然是没有用了的。这漠北皇子待在中原这么些年,父思兄念的,该不会是当初不敢去知府取新证,如今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季柕仰了仰头,作恍然大悟状:“难怪昨日还定要拉着皇后的裙摆,宁愿沿着城中河泳上三两圈也要随行入宫,原来是等着今日兄长来接。”
“皇上,您说底下这位一直咄咄逼人的样子,莫不是故意想惹恼了大家的不快,好叫我们巴不得早些送他们回去?”
“皇后聪慧过人,原来竟是如此。”
两人一唱一和聊得起劲,全然不顾侧座那群人愈发难看和僵硬的表情,惹得场中其他人暗自发笑。
简御史捋着唇边须:“难怪来得这样快,莫不是前几日边关严防死守,里边的人难逃出去,才特地找了大皇子快马加鞭过来的吧?”
座中另一位大臣拱手上前,善解人意道:“既然如此,不若我等就当个好人,帮忙在京中寻个亲,再给人带些特产,早些给送回去吧。”
“两位娃娃独自在外,没了父母在身边,倒挺可怜见的。”
……
打趣声不断,哄堂大笑。客座上的人紧咬着牙,整个下颔都在微微颤抖。
这个下马威,倒是下得没对方狠。
阿默尔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黑色的披肩空猎一响,他再次望向两人的眼神中已然冰冷地没了任何温度,声音也似坠入冰窖:“中原多潮,我等有些水土不服,今日便先告辞了。”
说罢,朝身后几人递过去一个眼神,直接便转过了身,作势就要下了湖心亭。
只听利器划破长空,暗夜中倏忽闪过几片亮光,箭雨在他的面前画出一道栏。
支支没入青石板,箭尾在空气中震颤,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浓厚的杀意。
两侧隐在黑暗下的屋檐后,接连跳出裹着黑衣手持配弓之人,附身蹲下,严阵以待。
阿默尔猛然转过身,怒意腾起:“中原,是准备现下就跟我漠北撕破脸了吗?”
跟在他身后的小喽啰纷纷岔开步子严阵以待,凶恶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原本安坐于位的几位大臣皆已井然有序地躲至柱后,对现下的局面丝毫不显意外。
御林军列队齐整地站在两侧,长矛相对,赤手搏拳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众人之上,季柕终于舍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金属相撞,不大不小的声音格外刺耳。
“北蛮难不成是忘了先前寄过来的那封信?”他自座后站起,垂眸看着已然自入翁中的饵,“可朕看过后一直是念念不忘得很。”
“你北蛮不过多大能耐,信口开河,将朕的疲于搭理当作是自己权掌一方的错觉。想跟朕谈条件,当然可以,正巧大梁二十万兵力已蓄势待发,只要你们想,朕随时能下令造访。”
他一步步踱下台阶,声音不怒自威,好似钟灵磐石,将在座之人都压得透不过气来。
“朕会命人将几位的歇脚处安置妥当,送去漠北的书信已经叫人撰写好,待事情结束前,就劳烦几位忍耐一番了。”季柕的视线穿过遥遥人群,同对面的男人直接撞上,天雷勾地火般惊心动魄。
“天色不早了,滚吧,朕远道而来的朋友。”
第92章
当夜, 北荒一行人便被请进了后宫内特意为他们安排的院子。内外两层把手,屋顶也没落下,严不透风, 戒备森然。
宴席早早便散了,毕竟除了那一支群舞, 礼部也没再另外准备别的节目。没了歌舞作伴, 酒水也没滋没味,与其在这儿干大眼瞪小眼,不如早些回去早些睡。
那群异邦人被押走后, 季柕赶着先回御书房写那封劳什子信, 走前不放心地再三同简昕嘱咐:“这群人关在后面的破屋子里, 虽说朕派了很多人看守, 但皇后也当注意着安全, 实在不放心就先将闭关的袁西拉出来, 事后记得塞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