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的后宫有多少屋子就空了多少屋子,还能动会说话的就只有每日负责打扫的宫人。
总不能每个月就让她安排一下谁谁谁清扫哪个宫殿吧,那跟在后宫当卫生委员有什么区别?
季柕也难得沉默一瞬,赞同道:“说的也是。”
“等回京了再说罢,朕会给皇后安排些事情做的,免得皇后一人在宫中待得无聊又去爬假山。”
“……”
若不是季柕这时候还揪着她的衣领,这无语的一眼她已经剜过去了。
“这件事久远到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皇上日后倒也不必时不时就来提醒我。”
杵在一旁尴尬了许久的赵正德试探地开口提醒:“那个,皇上和娘娘不如等空下来了再商量此事?几位大人在房中已经等候许久了。”
季柕将捏着她衣领的手松开,先她一步跨了出去,不忘回头叮嘱:“皇后一会儿就跟在朕边上,既然你父亲叫你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
中庭屋内。
三人在空无一人的房中站了许久,才见姗姗来迟的二人。
简昕谨遵季柕的嘱咐,一进门便低下了头,鹌鹑般默不作声地掩在季柕的身后,
“微臣拜见皇上、娘娘。”三人齐声作揖。
“免礼。”
季柕径直走到桌后坐下,简昕跟着站在他边上。
他拂了拂衣摆,开门见山:“找朕有何要事?”
简御史上前一步,辞简意赅地汇报:“下派出去的领兵各自清点了城中大小街巷内的住户,屋内也仔细搜查了一番,核对下来并未有误,也未见蛮人面孔。”
“那些灾荒时一直闭门的富家大宅可有查过?”
“回皇上的话,都查过了,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季柕的眼帘低垂:“你的意思是,那些先前藏在城中想要行刺朕的人,一个不剩,下午全都服毒自尽了?”
“按常理来说并非无可能,只是这般冒险的手段,臣第一次见。”
“嗯。”季柕轻点着头:“但倒也挺符合他们北荒人的气质。”
不成功,便成仁。
这点他倒是欣赏得紧。
户部尚书皱着眉,不禁开口问:“只是皇上此行南下,除了吾等四人,朝廷内应当并无他人知晓,这蛮人又是如何得知的消息潜伏在此?”
季柕没有立即回话,手指轻点着桌面,沉思。
想来周良才这等谨慎之人都未能发现他的真正行踪,除非是朝中另有叛臣,远在西北的蛮人更不可能知晓他现在身在何处。
“若白日里的这些人并非是特意在此埋伏,而是本就隐匿于此,只是几日前正巧发现了朕,所以才策划了这么一出粗糙又荒谬的玩笑呢?”
言罢,桌前三人面色一白,身侧的简昕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那麻烦可就大了。
北蛮之人要想南下至渝城,要么沿着城防线绕一大圈,期间还需走水路。且不说所费的人力和时间不敢设想,让一个世代生活在荒漠草原的民族去乘船,根本不可能。
还有一条就是直接沿着最近路线南下,他们只需绕过边防最为严固的北边,从地形复杂的南方混入,那就简单多了。
可若是想要攻城占地,为何不直接在北边宣战,而是要派人匿在这等偏远之处?
令人费解。
简昕看看在面前紧皱着眉的爹,又瞧瞧季柕的头顶,犹豫一番,小声道:“我先前在辽城遇见过一个自称是从西北而来的行商,可能是用类似的身份混入这的?”
简御史抬眸瞧了她一眼,摇头道:“先皇同北荒签订的协议里,可从未应允过他们能涉足南方的二十四州。”
禁止,那便是偷渡入境。
如此计划,加上当时那人反常的表现,看来她所遇见的那位行商未必不知晓此事。
“袁五。”
季柕轻声一唤,熟悉的黑影自窗外掠进:“属下在。”
“你派人将城内的几处宅子重新搜一遍,把杜和裕的嘴巴撬开了。”
贪污纳贿的证据能轻轻松松便找出来,叛国的罪证可就不一定了。
第76章
袁五领了命便转身翻了出去, 一袭黑衣在夜色的掩盖下悄然无声地消失在屋檐后。
房内缄默一阵,在座几人都心有考量。
季柕忽而微侧过头,明黄的油灯在他的面颊上打上一层高光, 衬托着高挺的鼻梁格外优越。
“你在辽城是何时碰见的北蛮行商?可还记得他的样貌打扮?”
简昕细细回忆:“进城的第一日,在客栈的前堂碰见的。身形很高, 五官特别, 衣着有些暴露,听他自己说是已经在中原生活许久,考过几年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