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好的面庞上布满了细汗,在日光的照射下荧荧发亮,面上的笑靥如夏花般绚烂,不用风也能招来一片凉意。
明明前面的女人与他所设想的皇后之人完全不搭边,与众人谈笑风趣的过程中时不时便会毫无顾忌地肆意大笑,全然忘了身为一国之母应当有的礼仪规范,但偏偏这笑意好似会传染一般,哪怕只是身为旁人在一侧看着,都会在不知不觉间荡起同样的笑容。
若是身边天天有人这般笑着的话,那确实是比一个只会木着脸遵从俗礼的要更叫人期盼。
啧,可这女人偏偏只对别人笑,单不对着他笑啊!
好烦。
正满心愁绪着,背后突然被人轻轻点了两下。
赵正德一张谄笑脸突然自背后冒了出来:“皇上,奴才寻了您好久,怎得一个人待在此处呢?”
季柕骤然被打断,有些不爽,微蹙着眉头转过身,语气都不觉沉了几分:
“找朕何事?”
赵正德被这莫名其妙的冷气冻得一噎,眼睛尴尬地在四周瞟了一圈:“这个,皇上,奴才有事要奏。”
“重要吗?”
“应当,是重要的吧。”毕竟还叫人特意记下来不要忘了提醒你。
闻言,季柕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他恋恋不舍地撇过头,朝屋外某个女人看了最后一眼,换回到赵正德时视线陡然散去了温度,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跟朕过来。”语毕,不等他反应,自己绕了个弯便直接走了。
赵正德:“……”
怎么了吗?他刚刚还是看着皇上笑容满面,特地挑着他心情好的时候过来的啊!为什么一看见他就跟活生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赵正德呆滞地望着男人疾步离去的背影,好奇不已,也学着他方才的动作朝屋外看了一眼。
站在这个点位望去,只见视线的正中央正好对准了一人。
但很显然,他偷看的技术并没有皇上高超,不过三秒便被外边的人发现了。
简昕咬着手里的线,抽空跟他打了个招呼:“赵公公好!您今日也在忙吗?”
他干笑着回应:“是啊是啊,娘娘您继续,奴才就看看,现在要走了。”
言罢,旋过身,登时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啊。
季柕随意挑了一个没人的屋子,用脚挑了一个高凳过来坐下,心中正是烦躁,见身后的人迟迟没有跟上,瞬间便更加不耐烦了。
“啧。”
赵正德那熟悉的忙里慌张的声音自外头传来:“皇上!等等奴才!等等奴才!咦,人哪里去了?”
季柕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朕在这!”
“哦哦,奴才来了!”
不稍片刻,赵正德便小跑着进了屋,探着头在屋外观望了好一阵,才放心地将门关上。
他本就年纪大,加之刚刚又跑了不少路,现下一直喘个不停。
季柕将语气放缓了些:“找朕什么事情,说吧。”
赵正德小迈了两步到季柕身侧,躬下身道:“就是三日前奴才那天夜里找您的事情。”
“哪天夜里?”
“就是您怼着脸在看一叠不知是个什么的东西,本来还命奴才去找个放大镜来,但是这屋主眼神儿还挺好,奴才找了一夜都没找着一个的那天。”
季柕侧过身,抬了头瞥向他:“你是在反讽朕眼神不好?”
赵正德慌忙摇了头:“不不不,奴才没有那个意思。”
“朕知晓是哪天了,说吧,你要跟朕说有关皇后的什么事?”季柕将搭在另一条大腿上的脚放下,坐姿倏忽端正了几分。
“是这样的皇上,奴才前几日看见皇后……”
话才刚起一个头,被某人蓦然出声打断:“等等!”
“?”
季柕闭了闭眼。
前几日看见……莫不是赵正德偶然间真的发现她投叛他人的证据了?
不能吧?他派了这么多人,最后自己都亲自上了,也没能发现她有什么可疑之处,一个赵正德便能轻轻松松抓住?
“先给朕倒一杯水。”
赵正德挠了挠脑袋,以前也没见皇上有不喝水听不了事儿的怪毛病啊。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倒还是顺着他的话从齐整叠着的杯盏中拿起一个,拎了水壶便要往里倒水。
“等等!”
赵正德立马将水壶悬空摆正:“皇上?”
“朕想喝热水,你去帮朕找些热水来。”
“……好。”
房门又开又阖,屋内瞬间便陷入了冰封一般的死寂。
密不透风的室内好似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能听见,更别说此刻心如擂鼓的闷响,一击一动都清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