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柕皱了皱眉, 又再次将双眸紧阖。性感的喉结突出在修长的脖颈上, 随着每一次吞咽而上下滚动, 颇似那自晨日间的郊野上阵阵拂过细柳的春风, 来得急,却难能不失温柔。
许是方才刚睡醒, 加之病而体虚的缘故,季柕的眉眼较往常都分外柔和了许多。原本红润的双唇因长时间未沾水而有些皴裂,只稍轻轻一抿, 便能见鲜红的血丝自唇瓣间透出。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 宛如一只刚幻化成型的狐妖,异常魅惑。
“醒来了就别装死, 起来自己把自己擦干净。”
简昕将手里拧干的面巾直接扔在了季柕身上,将上一秒才闭了眼的季柕生生砸醒。看着床上的人又睁开了眼, 开始尝试着活动四肢坐起身来,简昕才尚且满意地放松了神色。
季柕晃了晃略显沉重的脑袋,缓和了四肢的酸痛,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简昕,略显惊愕:“皇后怎么在朕的寝宫里?”
简昕收起了一直如临大敌的表情,伸手将撸起的袖子放下,揉了揉方才因坐姿而酸痛的脖颈:“不知道,问你自己的人。”
季柕低了头,望着自己不知何时被换了的一身寝服,但上半身却有着一股难掩的黏腻感,应是方才睡出的汗。
他将刚才简昕扔在他身上的面巾拾起,扭头望了望摆在床头雕花木柜上的一盆清水,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扭曲:“皇后,方才在朕的床头作甚?”
“你看不出来?”
“这衣服是谁帮朕换的?”
“赵公公。”
“那为何不让赵公公帮朕擦拭身子?”
“他一定要我来擦,你以为我想吗?”
“……”
只见隐在一片昏暗后的季柕,双颊微不可察地泛起了一片微红,一时有些难以启齿:“皇后,方才进行到哪一步了?”
简昕本就困得不行,之前泡完澡就回屋里准备上床睡觉,无奈正酝酿着睡意,赵正德便叫了人过来寻她过去。说是帝王之躯其等卑劣之人不可触碰,往日皇上沐浴便一直不洗旁人待着,其昏睡时他们也更不敢恣意上手,无可奈何之下,便只好求助于睡在隔壁的简昕了。
但这身睡衣简昕是态度十八个坚决不愿意帮忙换,赵正德无法,只好戴了手套努力了颇久才给季柕穿好的。
她打了个哈欠,面上是掩不住的倦意,原本清亮的声音此时也显得有些囫囵:“刚擦完你的脸。”
简昕现下一心只想着回去睡觉,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季柕的异样。
“你自己能洗吧?毛巾会拧的吧?身体会擦的吧?不用我再继续待着了吧?”简昕再三确认。
“……朕又不是废物。”
她抬起手指了指天花板上已经蹲着看了他俩一晚上的某黑衣人:“你的宝贝暗卫好像是在把你当废物在养的。”
季柕顺着她的指向抬了头,便同自己那三磅五粗的手下直直对视上:“……”
暗卫:“……”
季柕一时哽住,思考良久才默默反驳道:“他不是朕的宝贝。”
“嗯,你是他的宝贝。”
一直待在天花板上恪守暗卫守则不言不动不响的黑衣人听完后只觉呼吸一窒,仿佛陡然便被扼住了脆弱的喉咙:“娘,娘娘,这倒也不是……”
简昕懒得继续同两人周旋,扭动着脖子,转了身便向偏殿走去:“我要去睡觉了,今夜因为你,害得我刚要睡着就被人叫醒了,明早我要补觉,有事也别让赵正德过来叫我。”
季柕还沉浸在方才的羞赧中,一时也没拦住,只是呆呆地“哦”了一声,便目送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待人走后,偌大的室内陡然静了下来,只剩下轻动的幔帘和微拨的那盆水面,一时清润的凉风也不觉染上了难掩的燥意,只叫人觉着身上的黏腻感变得更明显了。
“备水,朕要沐浴。”
暗卫默着声应下,顺着敞开的窗牖闪身出了大殿。不一会儿,殿门被轻声叩开,细碎轻动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赵正德的身影自屏风后走来。
“皇上,您大病未愈,还是擦擦身子便好,免得一时疏忽,着了凉。”只是睡了一下午,外朝的几些个人便似脱了缰的野马,再若是再病上加病,也不知届时会乱成什么样子。
季柕将盖在身上被子掀开,下了床站起身。浑身的肌肉因久躺一时没法使出劲儿,原本笔挺的脊背弯了弯,宽大的白色衣袍罩在身上,少了往日的精气神,倒是显了几分清润平和:“朕还没体弱到那个地步,咳咳,叫人备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