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柕:“什么油腻?”
“没什么,你不懂。”简昕撇开脸:“皇上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不觉得这个皇宫,它虽然大,但是真的很无聊吗?”
“每天就这么几个人围着你转,从早到晚干的事情没有一天是不一样的,做什么都会有人在边上看着你,告诉你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每天重复着没有任何兴趣的事情,你不难受吗?”
“为什么要难受?”季柕对此不置肯定:“朕真的很喜欢批奏折。”
简昕:“……”
“真活该你当皇帝。”
“……你这到底是在夸朕还是在骂朕?”
简昕耐心告罄,不耐烦地把脸撇回:“夸。”
季柕看着她的样子,一瞬沉默,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女人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两人分坐两边,无言地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场外才隐约出现了幢幢人影。
礼部的官员首先登上了马场正中搭好的木台,用红布包裹的棒子利落地敲响了悬挂于面前的锣盘:“今日赛制如下。”
“诸家子弟按抽签分列十组,每组四人同时上场。只需绕场内外圈所设障碍走完一圈,费时最少者为胜,且各组先者再成一组,争夺三甲。”
“第一组,上场者有……”
伴着礼官将名单报下,马场的入口处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了昂首坐于骏马背上的青年,多是正值意气风发之年,一举一态都流露着潇洒与英姿,惹得台下一众妇人和小姐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说来每年的春蒐便也是难得的贵官之子齐聚之时,除了按礼制规定围猎后的几场比武皆需小辈完成以求吉利外,实则也是极为难得的良家相看之时。
历年来多的是靠这十几日而结成姻缘的佳话,事实上季柕便也是在当年先皇在位时的一次春蒐上第一次见到的简昕。
季柕朝着赵正德挥手询问:“第一组怎得没有武状元。”
虽然分组是由抽签而定,但每组的顺序则非如此。去年的武状元是个性格极为豪爽的英杰,做事特立独行,万事都要争先。今日的第一场没见他上来抢这个风头,实在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呃回皇上的话,武状元家境贫寒,家中无马。皇上之前书下的赏赐,吏部安排是都安排好了,可无奈武状元不擅文书,至今还未通过礼部安排的释褐考,宫里准备送去武状元家的那匹好马怎得都赠不出去,今日也只得先借御马一用。”赵正德眼轱辘转个不停,拼了命胡诌:“现下恐怕还在场外同生马熟悉,皇上暂且等等,说不定一会儿便上来了。”
“他确实读书不怎么样,上次交给朕看的文书,字跟狗爬了似的。”季柕毫无起疑地点点头,目光在场下搜寻,而后锁定一人:“朕看着场下最左侧这人,是昨日骑射拔得头筹的肖世子?”
“回皇上的话,正是。”
季柕眯了眯眼,那人裹在护腕下的手腕看着比女人的也粗不了多少,一时皱起了眉:“朕看着怎么羸弱?真的能把弓拉开?身板还没皇后壮实。”
简昕闻言,幽幽白了他一眼。
赵正德只得苦笑:“皇上,看着,便知晓了。”
待整场看完了,估计在座的人也都不会好过了。
之所以能自告奋勇到第一组,自然是因为组内分到的恰巧都是至少会骑马的,更有几个是自小便培养出来的子弟。一圈走下来个个流利顺畅,不曾碰倒所设的道具,中途也未有任何肉眼可辨的瑕疵。
这类竞技运动是简昕之前不曾亲临见过的,自小到大也只是在视频里看到过,如今身临其境在马场外观赛,倒别有一番感受。
待第一组比完后,季柕神色不动地评价:“中规中矩。”
他还以为这个肖世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观了一场下来,怎么看也没看出来出彩的地方。
场内,第二组已经开始纷纷进场,倒是席间有几人开始坐立不安。
“老杜啊,你我多年好友,今日老夫的官帽若是被这小子霍霍没了,后半生还望接济一手啊。”
“老李你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家小子同我家小子不都是半斤八俩的货色吗。”
“都说要他勤学苦练了,这不,屋里躺了半个月再出来,倒着拉弓也就算了,他是连马都上不去了啊!”
“昨日我这老脸都要给他丢没了!”
……
为人父母的坐在底下忧心忡忡,有几人还特意收拾服帖了身上的官袍,将礼帽扶正,好似今日过后便再也见不到这身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