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点什么好不好?”
谢星沉感觉那微不可见的触碰,那轻弱的力量却能极其强烈地迫使他回头。
谢星沉被各种情绪搅得身体烦躁,风暴已经将城市摧毁,甚至想把最黑色硬实的大地都给割开,他眼神蓦的凌厉,对上半跪在她面前的少女的眼睛。
甘画被他眼里的阴沉偏鸷吓得眼眸颤抖,谢星沉说:“你想帮我吗?”
甘画愣愣的,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她看到谢星沉认真无畏地示了示意后面的大床,口吻冷利:“陪我上去耍耍。”
甘画一开始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后,脸颊变成苍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谢星沉在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他眼睛里是不计后果的疯狂。
甘画往后退了半步。
“来吗。”谢星沉去抓甘画手腕,被甘画一巴掌甩过去,打在谢星沉脖子上:“谢星沉!”
她这一巴掌打得极用力,把谢星沉的脸都打偏了。
但是甘画脸上却不是被轻视了的羞耻,她愤怒地说:“是你要创建社团的!”
她红着眼眶,口吻凿凿:“是你说你想创建自己的社团,你现在又在逃避什么?”
她眼泪几乎落下:“我可以听你说的。”
只要谢星沉和她说,她会和他一起分担的。
但是谢星沉像是压根没听到她的话,反而眼眸黑沉了,舌尖顶了顶被打的脸颊,“就这点力劲?”
他像是不痛不痒,整个后背靠着床,无聊得眼神脱离。
甘画浑身颤抖,声音带着浓浓哭腔:“你起来!”
几下不动,甘画终于把谢星沉拉起来,但谢星沉仿佛已经关机,无知无觉。
甘画带他下楼,把他摁在自行车后座,费力蹬起来。
无论如何,她今天也要把他带回去。
为了他以后数千个日日夜夜不再后悔,为了他换届之时不会看着滑板,无法挽回又心有不甘般将滑板从窗口扔出去。
只要让他看见那个巨大的赛道,让他听到对手是如何渴望看到他到来,只要让他再摸一把他的滑板,他会清醒的。
甘画载着几乎要比她重一倍体重的谢星沉,这辆自行车并不算省力,道路上车水马龙,今天路况非常差。
因为载着谢星沉,而且他还是无知无觉地侧坐着,她的自行车重心非常不稳,有几次被汽车大声鸣笛。
“对不起。”甘画道歉了无数次,连机动车辆都不耐烦他们了,把他们当做逃课乱来的孩子。
无论路况多么差,甘画都不感觉难过,但是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前行的她差点和转向的大货车擦上的时候,她感到了害怕。
谢星沉在后面一声不吭,她感觉害怕。
当往前费力骑行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距离,在离学校还有很远的时候,她的脚下咯噔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她踩在踏板上的脚突然落到了地上,车头撞上了树干。
甘画受到很重的冲击,还没来得及惊慌,她发现车链出问题了。
急急下车一看,车链卡在车轴里。
“等等,我会会修好的。”
她不知道是在跟谁说,明明没有人会回应她。
甘画从路边捡了树枝,费力地撬动卡在缝里的车链子,“很快就好了……赶得上,赶得上的。”
树枝断了几次,她的手腕越来越颤抖,手机从衣服里掉了出来了,嗑到地板屏幕亮了。
甘画哽咽,在一个费力的时候,终于把链子撬出来了,可是那软成一条曲线的车链让她最后的希望也落空,
“断了?”
原本是一圈的车链现在变成软趴趴的一条,半挂不挂地垂在车轱辘上。
甘画的手心紧攥,“就差一天,就差一天。”
手背有滚烫的泪水打落,两只沾满车油的手互拧,她抵着膝盖抑制不住地哽咽哭泣。
那哭腔是压抑了很久后的爆发,急促如同密集敲打窗户的雨滴。
她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亮着,谢星沉仍然是那副无法撼动的样子,但是屏幕上的字体却进了他的眼睛。
那是两串粗体数字,白色的数字在黑色的屏保上非常明显,上面是17 04 25,下面是15 12 25,这两串数字下面一串算出啦的紫色斜体:01 06 00.
这些数字没有单位,但却在电闪火光间,他明白了它们的含义。
谢星沉的眼神迟钝,慢慢看向甘画。
小姑娘的头颅精致,很少见地哭了。
010607,010600.
那串数字,是2015年12月25日到2017年4月25日相减得到的,他一年半后完成他的目标。
耳边依稀能听到小姑娘甜淡的那句“这是我让一个梦想成真的数字。”
原来在他脱离一切的时候,有个人在背后跑着,跟他说,你还有这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