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即使是你的副官愿意跟着你赴死,你也提前给他留好了退路——你让我保他。”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天外飘来:“他亲手杀了你,最后,你却让我保住他的命。”
他点了点头,一字一句说:“你说得没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有最好的结果。”
芮蕤看着封疆垂下了头,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目光。
“在狱里见到他的时候,我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慢慢用力。”封疆低低地说。
“他看到我时就知道了,知道是你让我去救他的。”
封疆嗤笑一声:“可他也不想活,所以没有求饶,你看,他并不领你的情。”
听到这里,芮蕤蹲了下来,仰头去看他。
“你猜,我有没有杀了他?”
他的目光与她交接,芮蕤轻声说“”“你松开手了。”
封疆眼也不眨:“我救他,不是因为怜悯同情,也不是想让他活在痛苦中作为惩罚。我救下他,只是想听你亲口跟我说谢谢。”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两人都知道,他最终没有等到那声谢谢。
芮蕤突然想起了曾经那些塞到她信箱里的一封封信。
封疆总是有神出鬼没的本事,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信送过来的。
信上,他经常用轻佻而浪荡的口吻说着:小将军,难道在你心里,只信任你的副官和炊事兵,或许还有你的军医?
……真是伤心啊,受伤的消息需要瞒着别人,也瞒着我吗?
……你相信吗?我也是值得信任的。
……不信吗?如果你说要攻陷皇宫,我现在就可以集结人马。
……为什么没有立刻复仇?因为在我的生命里,还有比复仇更重要的东西。
……皇帝让你处理的那个叛徒,我已经帮你处决了,我怎么舍得让你付出这么大的风险呢?
她的信件,都会让夏副官筛一遍,夏副官每每读得面红耳赤:“这个叛贼头子说话也太,也太……”
“太不正经了。”
他嘟囔:“不过,我就说怎么有传言说他最近受了重伤呢,毕竟去炸帝都实验室的时候都没出事,我差点还以为是星盗内部起了内讧,把他这个老大给端了。”
“这么看来,他帮忙处理了那个叛徒也好,那人实在太危险了,我听说实力变态到跟您都差不多了,要是换做您去,说不准受伤的就是您了。”
不过接着,夏副官又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可是,封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跟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芮蕤最终也还是没有给出答案。
但那是第一次,她给了封疆回信。
信送出去的第二天,就有了来信。
“你是在关心我吗?真是荣幸至极。”
芮蕤想起曾经,一时有些恍惚。
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或者也不愿意去相信,像他这种人,真心话永远藏在漫不经心里。
阳光越来越多地照进来,在地板上蔓延,悄无声息地覆盖住封疆的身体。
她知道,他一定不想听到抱歉这两个字。
可在这一刻,她已经找不到别的词汇了。
与此同时,许长久独自抱着小机器人,有些茫然。
因为刚才跟芮蕤保证了会照顾小机器人,所以即使是玩游戏,她也自告奋勇要与小机器人一起行动。
郑重说了,可以
“不行,我不放心。”
郑重有些无奈地嘀咕:“怎么跟托孤似的。”
但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
小机器人实在是太重了,她虽然很喜欢,但也没办法一直抱着它行动,只能时不时抱一下。
每次手臂酸痛难耐的时候,她就又会佩服起芮蕤来,以及佩服全天下亲自带孩子的母亲。
代入其中,加上封疆不在,芮蕤也不在,她就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好像一对与她交好的夫妇突然消失了,莫名留下了一个孩子让她照料。
许长久赶紧摇了摇头,将这种古怪的想法甩在脑后。
芮蕤和封疆不是真正的夫妻,他们也不会不负责任,而小机器人更不是小孩。
不过随后她又下意识想,幸好怀中的不是真正的小孩,不然真的见不到父母,肯定要哭闹。
说到父母,许长久突然想起来小机器人一直挂在口上的另一位制造者,问道:“对了宝贝,你之前说过你还有另一位制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