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也有很多想告诉他的话,如今却一句都不能说给他听。
还是来晚了。
苏窈双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
她慢慢扯绳回马,视线无意间扫过地面,生生顿住。
雨夜赶路虽难,可因为地上泥泞,有印子也分明。
方才她只看到了渡口旁有凌乱的车辙痕和马蹄印,却不曾想,这往北延展的路上还有相同的痕迹。
她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挥动马鞭,驱马跟着这些印子走。
……
侍卫为梁远撑着伞,不远处,匆匆赶来的乌州唐太守与监军正骑着马,领着侍卫走在前方开路。
在他们身后,马车里的青年正在假寐。
“今夜雨势太大,船只不足,殿下还需在乌州休整一.夜,你们今夜分班值守,清晨出发,提前做好准备。”
侍卫长点头:“遵命。”
唐太守与监军本是来送太子回京,可却没撞上好时候,他们临时得知这消息,也只能就近调用船只,民船远行诸多隐患,何况雨夜。
而太子回京需途径数州水路,其间若有歹人埋伏,也需以防万一,因此护航的人手与船只也必不可少。
如此一来,今夜是怎么也动身不了了。
唐太守将魏京极送到他的庄子后,也不敢怠慢,自个儿就在庄子里住下。
第一时间将庄子的布防图交给侍卫长,奔劳许久,上下一通叮嘱警示,才算是安置好。
为养精蓄锐,魏京极手下的人除却值夜的侍卫外,都早早歇下。
苏窈骑着马,沿着泥迹一路来到庄子外,门口的人却不识得她。
她不知这是何人的地盘,便不好道破魏京极的身份,急问:“你们庄子里可是有人留宿?”
守门的侍卫面露狐疑,“你是?”
“方才可是有一群黑衣侍卫送了一位公子进来?我与他们相识,可能放我进去?”
若苏窈还是苏府那会儿的装扮,侍卫必定不会怀疑。
可眼下她钗环尽散,裙摆也混着泥浆黑水,斗笠蓑衣戴着,瞧不清模样,侍卫不敢贸然放她进去。
“那位公子是我家大人都毕恭毕敬的人物,怎会与你是相识?走走走,别在这挡路!”
苏窈正着急,想报梁远的名字,让侍卫进去为她传个话,起码先来个认识她的人,她才好进去。
正巧这时,她看见了个熟悉的面孔。
“唐文华!”
唐文华一听这声音便先酥了半边身体,想着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叫的如此销魂,一转头,看见个戴着斗笠的人被侍卫拦在门外。
他皱眉,才想拿架子,竟看见戴着斗笠的小娘子把斗笠掀开,露出一张叫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精致面容来,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永嘉郡……郡主!”
守门的侍卫一听,立刻松了钳制,连忙跪下。
唐文华自打上次调.戏苏窈不成,反被魏京极打断两条腿休养了数月才好后,对苏窈那是再不敢动什么心思,连路过她的书院都觉得腿痛。
如今看见她,他膝盖骨就发软,像狗腆着哈喇子,“郡主,敢问郡主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苏窈牢牢盯着他的眼睛问:“魏京极在这?”
竟然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唐文华心里又怕几分,“在的在的,家父请了殿下在此地住一.夜,郡主是来寻太子殿下的?”
苏窈心下稍松,各种滋味糅杂,“带我去见他。”
“是是,属下这就带郡主去。”
苏窈将蓑衣脱下,早有侍卫侯在一旁接过,另有侍卫来为她撑伞开道。
走到一座环抱假山的建筑前,有人过来,在唐文华耳边耳语:
“公子,太子殿下方才正在此处沐浴,此刻兴许已经睡下了。”
唐文华一敲他头道:“你懂什么,给爷退下!”
吃了苦头他才知,得罪谁,就算是得罪太子殿下,也不能得罪眼前这位永嘉郡主。
把郡主送到太子身边,他便可以溜之大吉!
苏窈一路上都安静的很,也没去问唐文华与侍卫都说了些什么。
进了假山别苑,唐文华道:“郡主,就是这了,太子殿下金尊玉贵,住的地方非小人不经传召便能踏足的,后面的路请您自己走了。”
苏窈点头,走了几步路,发现这里从远及近一共有三间房,便还想问问唐文华魏京极在哪一间。
谁知一转头,连个人影都不见了。
她只能一间间找。
这一处假山在城外不远,与当初他们住过几日的温泉客栈相隔颇近,是以也有专门的温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