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头的鸟儿啾啾叫着, 扇动翅膀飞到马车顶上。
离开山林后, 前方一路坦途,连硌轮的大点的石头都没有。
“二表哥, ”苏窈语气停顿一会儿,等段凛朝她看来了,她才缓声开口:“你说,魏京极会看出,我其实并没有坠崖么?”
离开的太轻易,倒叫人忍不住多想。
段凛道:“你这几日坐立不安便是因为此事?”
苏窈没吭声, 算是默认。
“放心,那危崖高千尺不止,崖底湍流急涌,你的簪子与外衣遗落在坚石上, 人又消失了,除却坠崖而亡, 不知所终外,旁人不会作他想,”段凛提及,神色也分外认真,“便是去下流寻,也需好一阵。”
苏窈勉强安下了心。
忽然间,她觉得周围安静的可怕。
心跳的飞快,苏窈惊疑不定地问。
“二表哥,马车怎么停下来了?”
段凛也是才发现,他皱着眉,对马夫说了一声:“怎么停了?”
没有人回应。
他犹豫着站起,安抚了一句:“许是马夫三急,忘打招呼便走了,阿窈,你在这坐着,我出去看看。”
苏窈嗯了一声。
神经却暗暗绷紧。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被野兽如影随形,如芒在刺之感。
段凛一去便没再回来。
一股寒意自小腿肚升起,瞬间密密麻麻蹿上脊背头皮。
苏窈保持着一个姿势在马车里坐着,身体几近僵硬,手臂上一阵阵浮现鸡皮疙瘩。
她试探着伸出手指,撩起车帘,想看看外头发生了什么。
可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到令她骇然的脚步声。
苏窈指尖发颤,想要回头,后颈却是一痛。
眼前发黑之际,一双黑色的长靴出现在她视野里。
——
手指似乎摸到了柔软的被褥。
苏窈意识逐渐回笼,想到马车上的最后一幕。
入目处无一不精致,珠帘玉幕,书帖,案台,各色名贵官窑插着洁白的花。
这……分明是东宫主殿。
她打了个寒噤,浑身发冷。
轻轻动了动身体,被褥在皮肤上微微摩擦。
苏窈发现,自己竟浑身赤.裸,连兜衣都不曾穿。
一时惊惧万分,抓紧被子坐起。
谁料这一坐,竟发现身旁还有个人!
接而连三受到惊吓,她已做不出什么反应,眼睁睁看着腰上握上一只手。
魏京极衣衫极为狼狈,几乎找不出一块好布,俊美脸庞上有不少细小血痕,无端显得苍冷而危险。
自她睁开眼起,他便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血丝密布的眼睛像是几天几夜不曾合眼,颓丧阴郁,眼神阴鸷森冷,没有半分活气。
看到这个模样的魏京极,苏窈几乎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怎么会,你……”
她想后退,却被粗暴地扯进男人的怀里,烙铁一般的手掌极为用力地箍住她的腰,像是要将她掐碎。
苏窈害怕的看着魏京极倾身,在她耳边道。
“阿窈想过,被我抓住的后果么?”
她有些毛骨悚然地吞咽了下口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太快了。
他发现的太快了。
快到她猝不及防,面对这样的魏京极,苏窈骇到失声。
心里满是绝望。
魏京极呼吸时的热气喷洒在她颈边,激的人浑身战栗。
“想和他私奔?”
苏窈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摇了摇头。
“没有。”
想到段凛,她一颗心紧紧提起,眼下魏京极这个模样,她实在担心段凛的处境。
“你把他带哪里去了?”苏窈忍着心中的惧意,开口,“你放过他好不好?是我让他帮我的。”
魏京极轻轻呵笑了一声,声音带着无尽嘲讽,胸口刺痛。
“事到如今,你还念着他?”
“你与他共睡一榻时可曾想过我?”若苏窈细听,却也能发现青年的嗓音也在颤,像是隐忍到了极致,正在极力克制。
“我才是你夫君。”
苏窈恍然,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解释道:“我与他只是同处一室,没有其他越界之举,你可是误会了?”
魏京极却用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她,眸底如同凝结了经年不化的冰,只望一眼,便可叫浑身血液都凉透。
他笑道:“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苏窈心中一寒。
对上他嘲弄的表情,她下意识眼眶发热。
“你既认定我与他有夫妻之实,为何还要将我带回来?为何不干脆放我走了?”她语气逐渐激动,看着他道:“你当我死了不行吗?为何一定要将我抓回来?你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嫁你,一点都不想进东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