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风一口气险些没提起来:“你给他说个我没死的消息能要了你的命吗!”
尹千煦也加重了语气:“我找得到他吗?”
“不行。”陆天风急急忙忙地下床,“我得去找他。”
尹千煦难以置信:“你把脑子睡坏了?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陆天风皱眉:“我没开玩笑!”
尹千煦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有多虚弱吗?知道重塑的筋脉不能轻易动用灵力吗?知道木枯桑的具体行踪吗?天下之大,难不成你要一处一处找过来吗!”
尹千煦很少发怒,多数时候是一边冷笑一边阴阳怪气,因此,他一发怒,陆天风混沌的脑子便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冰室里陷入了寂静,尹千煦挡在门口,寸步不让,空气似乎都陷入了凝滞。
陆天风垂着眸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腕,轻声道:“我有这个。”
“你应该能认出来,心头血做成的红绳,我能靠这个感应他的位置。”
尹千煦沉着脸,冷冰冰道:“感应需得注灵,你现在不能用灵力。”
陆天风轻声道:“不是有你吗?”
他平静地望着尹千煦,不含任何情绪。
尹千煦垂眸看他,喉咙像被湿棉花黏住了似的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就在这么一方狭小的冰室对峙着,谁都不肯退步,良久,还是尹千煦败下阵来。
他素来冷淡的双眸微微湿润,喉咙滚了几圈,才涩声开口:“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杀了他。”
淡紫色的灵流如汩汩的泉水一般涌入陆天风的体内,陆天风闭眼感受片刻,心中有了思量。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凭空划了个传送咒,一出阵,望见的便是木枯桑拿着他的游龙鞭缠在宫乔荫脖颈上的画面。
他面上挂着几乎完美的笑,手却一寸一寸缩紧,声音顺着风传到了四处。
“我家夫人在地府很孤单,诸位下去陪他可好?”
眼见那游龙鞭就要将人勒到窒息,陆天风来不及阻止,指尖凝出一抹灵流,轻声道:“游龙,回来!”
沉寂三年的紫鞭猛然爆出强光,如一条寻到主人的灵蛇,飞速冲着陆天风而去,对着主人未愈的身子又不敢太过用力。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它竟绕到陆天风腰侧,将人捆得严严实实。
手心突然抓空,木枯桑嘴角缓缓耷拉下来,周身环绕的灵流释放出危险的信号,但当他望见远处那抹素色的灰衣时,身子重重僵住了。
动作比思维更快,木枯桑只听脑中轰地一声雷响,眼前白光一闪,便已顺移到了那人跟前。
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凌厉,如同未经雕琢的美玉,透着股破鞘而出的剑气。
陆天风还没反应过来,右手腕便已被木枯桑攥住,他用劲极大,像是要将他的骨头一寸寸碾碎。
他现在倒是不笑了,眼尾慢慢地泛起一圈红,但陆天风却松下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总比刚才那个不真实的笑好得多。
木枯桑定定地望了他几秒,一言不发,衣袖一挥便是一个传送咒,陆天风稀里糊涂地就被拽了进去。
木枯桑的灵流灼热且刺目,凝出的传送咒也是如此,陆天风被刺得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白光消失,他还没看清眼前的一切,手腕便被扯得一疼,紧接着,木枯桑独有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将他包围。
腰身被臂弯缠紧,后脑勺被摁进了胸口,接近窒息的滚烫中,陆天风听到他胸口灼热且清晰的心跳声。
砰。
砰。
砰。
那么急促,像是密集的鼓点,如滚滚惊雷一般落入他耳中。
陆天风艰难地推了推他:“松开。”
木枯桑力气收回去了一些,但还是没松手。
他低头一下下吻着陆天风的黑发,喉结滚动了几圈,哑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陆天风不动了,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里,犹豫一番还是反抱住了他,安慰地拍了拍。
木枯桑双眼泛红:“还知道回来。”
陆天风无奈:“先松开,十年前也不见你这么粘人……”
木枯桑身子一僵,他猛地后退一步,摁住陆天风双肩,定定望着他:“你说什么?”
“嘶……”陆天风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拧眉道,“少给我摆出这副质问的样子,你认出我是解晚秋却瞒着我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木枯桑沉默许久,就在陆天风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时,他轻眨了下眼睛,轻声道:“真的都记起来了吗?”
那一瞬间,一个画面猛然浮现在陆天风脑海。
那是他们濒临绝望之际,某个胆小鬼孤注一掷,注入满腔爱意,刻入他灵魂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