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
毛氏先问完,三奶奶后问完;
毛氏先晕倒, 三奶奶后晕倒;
似乎还很有顺序。
“那怎么办?”
小裴爷发愁,“谁都怕出事,谁都不说,这心魔还怎么解下去?”
“先确定是不是,再问怎么办。”
晏三合:“明亭,你去把所有没有问过话的朱家主子,都一并叫来;不言,替我洗漱。”
李不言冷笑一声,“一个个都不说才好呢,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们。”
小裴爷:“……”
这叫什么话?
……
片刻后,人都聚到了客院。
睡了两个时辰的晏三合明显有力气说话了,但声音还是虚弱。
“我不知道是不是问过话的人,都会出事,你们谁愿意替我再试一试?”
试
还是不试?
到了生死倏关的时刻,谁都会权衡利弊。
大奶奶凌氏一张脸涨得通红,手上的帕子绞成一团,低头不语。
晏三合心软了。
“大奶奶不必自责,害怕是人之常情。”
凌氏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惊诧。
“换了我,我也会害怕。”
晏三合默了一默,“但心魔就摆在那里,总要有人挺身而出。”
“我来。”
朱老二出声:“晏姑娘,我愿意试一试。”
“不成。”
朱未希起身,“两个姐儿已经没了娘,不能再没了爹,晏姑娘,我来。”
晏三合深目看了朱未希一眼,“你们商量好。”
“不用商量。”
朱未希深吸一口气:“大哥不能出事,朱家兴盛都靠他;二哥出事,两个孩子就太可怜。”
晏三合忍着心底的暗涌,“朱未希,你也有孩子。”
“淮洲是长子长孙,老爷,太太,老太太都会护着他,再不济还有他爹。”
朱未希眼底手燃起一团火,“晏姑娘,我不是护着娘家,我是护着我的亲人,你就让我来吧。”
“先别答应,我替她算一卦。”
朱老二飞快地掏出铜钱,往地上一扔,声音都颤了,“是大凶。”
朱未希冷笑:“二哥,自打爹死了以后,咱们朱家算出过一个吉卦吗?”
朱老二哑口无言。
朱未希拨了拨耳边的碎发,清浅一笑。
“这头问完了,我便回家住,再不管这府里的闲事,也算是报了朱家对我的养育之恩。”
她态度这般坚定,晏三合还能说什么呢?
“朱未希留下,余下人出去等。”
朱远墨脸色铁青地看了发妻一眼,沉默着离开。
他一走,朱家人纷纷跟着离开。
凌氏走在最后,男人那一眼剜过来,她就知道多年的夫妻情分算是毁了,哪怕有晏三合那一句替她开脱的话。
但她不悔。
二房有孩子,她大房也有,不仅有,娘家还有老父亲老母亲。
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凭什么要她一个妇道人家先出头?
正堂的门,关上。
屋里暗了下来。
晏三合往椅背上一靠,刚刚那几句话,又消耗了一点力气。
“明亭,你替我问吧!”
“不用小裴爷问,我自个来说。”
到这个份上,朱未希哪还有什么顾虑,一股脑的往外倒。
“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我们家反过来,是严母慈父。我是长女,上头有三个哥哥,我爹就盼着要个女儿。”
女儿生下来,朱老爷欣喜无比,满月酒足足摆了三天。
朱未希这个名字,也是朱老爷翻遍了各种史书,排了好几遍她的生辰八字,千挑万选出来的一个好名字。
“晏姑娘,你一定不会相信,我打小是在我爹手里抱大的。”
俗话说得好,男人抱孙不抱子。
朱府的三位爷,朱老爷一个指头都没有碰过,但朱未希,却被朱老爷抱着长到了五岁。
钦天监忙起来的时候很忙,闲起来的时候也很闲。
朱老爷这人不一赌,二不嫖,三不爱结交朋友,没事就喜欢呆在家里,摆弄些花花草草。
朱未希呱呱落地后,朱老爷又多了一个爱好,就是逗女儿。
“晏姑娘,说出来怕你不信,我祖父过世,第一年清明的时候,家里人去上坟,我那时候四岁,就粘着我爹,上山的路是爹背着上去的。”
朱未希想着父亲对她的好,眼泪流出来。
“清明上坟有祭品,我最爱吃青团子,一盘就三个,我爹偷偷塞给我两个,还有一个给大哥。二哥,三哥就只能眼巴巴的瞧着。
下山的路,还是我爹背着,奶娘上来要换把手,他都不肯。我娘老说上辈子我爹一定是欠了我的,这辈子要做牛做马的还。”
“等下。”
晏三合打断了朱未希的话,“明亭,四九城高门里疼女儿超过疼儿子的,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