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爹在朝时编撰的许多著作,至今还被视作科考必读书目,便是真被人举报到了衙门里,谁又能知道是福是祸呢?爹名下弟子无数,不算那些挂名弟子,便是像曲叔这般的也不再少数,当年皇帝刚登基,急需肃清朝堂,下手许是狠厉了些,但这么多年过去,世道稳定,他也许有名望之人,皇帝便是真想做什么,也要顾及爹的声望吧?”
他的一番话引起姜父和曲恒的深思,两人沉默良久,皆是表示了认同。
姜婉宁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辛苦曲叔帮我,日后要是再有人打听我那私塾,曲叔便帮我说两句话,还有之后要招的教书先生,也请曲叔帮我关注一二啦!”
“好好,没问题。”曲恒自没有不答应的,还主动提出,“我和学政本就有到大小书院里讲学的习惯,等之后我们也可去私塾里多看看,或者有什么旁的需要我做的,你也尽管说。”
就是可惜了姜父,安全起见,往后还是尽量少在人前露面,就是真想教人了,这不还有陆尚在呢。
陆尚被三人注视着,不禁苦笑:“我能有爹和阿宁一同教导,这就算赢在了起跑线吗?”
众人哄笑,曲恒笑道:“可不是,你要是考不了个状元回来,可就是辜负了老师和婉宁的一腔希望啊。”
这天大的压力叫陆尚不禁汗颜,忙道“求放过”。
两日后,无名私塾开学。
庞亮和大宝等人前段日子回了家,当初陆尚举办流水席时,还曾见他们露过面,大宝和林中旺这些年已学了足够多的东西,他们又不打算科考,其实早给从私塾离开了。
只在姜婉宁眼下长大的情谊到底是不一样的,陆尚又想将他们培养成如陆显一般的大管事,便想叫他们在私塾多待两年,培养一二眼界和胸襟也是好的。
如今庞亮高中解元,前途一片光明,其余几人便想着,也该担起养家的责任,寻出他们自己的出路来了。
四个孩子站在陆家书房里,将他们的想法一一说给姜婉宁听。
姜婉宁听了有点意外,但也表示了了解,她沉吟片刻,开口道:“大宝和中旺学得也有很多了,之前我便跟你们家里说过,日后从我这儿离开,就可以直接进物流队。”
“但还有一事我没有跟你们说过,你们进物流队不假,却并非是从最底下的长工做起,而是会直接升大管事,也就是跟着陆启办事,在他手下做两年,就跟学徒一般,继而接任四管事和五管事,这两个管事的意义,你们应是清楚的吧?”
此话一出,两个孩子皆是满脸错愕:“真、真的吗?”
姜婉宁笑说:“自然是真的,不然我为何要将你们留这么久,不是白白耽搁了时间。”
“那,那我们——”大宝他爹就是在物流队做的,他偶尔跟着陆启上工,自然明白大管事的地位,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姜婉宁说:“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这两日就可以准备回家了,先回去歇个三五天,我叫夫君给你们安排好,等都定下来,就可以去物流队报道了,往后有了工,可不比念书时轻松,我能教你们的,也就截止到这里了。”
大宝和林中旺眼眶一涩,忙低头掩去神色。
他们端端正正地站好,复笔直跪了下去,给姜婉宁磕了三个头才罢,又说:“多谢夫子多年教导之恩。”
姜婉宁扯了扯嘴角,走过去将两人扶起来。
“没关系,你们这还在陆氏物流呢,我们往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无非是换个场所罢了,这也是早晚的事,无需伤怀。”
“嗯!”大宝和林中旺抹了一把脸,重重应下。
解决了大宝和林中旺的事,项敏的去处也是一个问题。
项敏今年十九岁,家里早就想催她找婆家,她知以一己之力抵抗不了家里,就一直借姜婉宁的名头,多数时间躲在陆家,这才躲避了成亲。
她今日既是也提了离开,姜婉宁还以为她是打算回家说亲了。
谁知不等她说话,项敏先跪了下来,她说:“夫子,我还想留在你身边,夫子,我跟你说了好多年,认识了好多字,也念了好多书,我还会算数,我也可以给小孩启蒙了。”
姜婉宁一怔,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项敏又说:“夫子,你还愿意收小孩子吗?如果你愿意收年纪小的学生,那我可以帮你上课,我不要工钱,只要你能叫我留在府城就行,我不想回家,我也不想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