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耽搁你们了,麻烦你们两个再去跟其他人说一声,快快回家吧。”
项敏点头后又问:“夫子病的厉害吗?我去给夫子叫大夫。”
“哎——不用不用,好孩子你有心了,你们夫子就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天就好了,阿敏一会儿也先回家,可好?还有大宝、亮亮和中旺,也叫他们去你家玩吧?”
“好。”项敏小大人一般绷着小脸,“奶奶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绝不叫他们来打扰夫子休息。”
“哈哈好好,阿敏可真乖,赶明儿你们夫子好了,你来家里,奶奶给你煮甜汤圆吃……”
许是有了姜婉宁的前例在,陆奶奶对女娃入学接受良好,又见项敏个子小小人又乖巧,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偏爱,只是不知等她见到项敏带着一帮小弟打群架后,还会不会这般想。
把最麻烦的学堂给安排好了,陆奶奶也就去了一大块心病。
她拎着小板凳回到院里,没一会儿等到江婶回来,她赶紧迎上去,专往她的篮子里看:“老母鸡可买来了?快快去炖了,等婉宁醒来了才好赶紧叫她补补。”
“哎好,老太太放心,一准儿误不了事。”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慈笑来。
姜婉宁和陆尚对外面两人的臆想全然不知,只等他们再次醒来,已是日头高挂了。
陆尚睡得有些蒙,先是把姜婉宁捞过来亲了一口,而后才想起问:“什么时辰了?今天学堂放假了吗?”
姜婉宁只回答了他前半句,随后就坐了起来。
陆尚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其中涵义,将头抵在姜婉宁小臂上,得意地笑出声。
姜婉宁有些羞赧,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快些起来吧,奶奶都念你好久了,也不知道你昨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可跟奶奶说话了?”
陆尚摇摇头:“只说了两句,没多言,我也是到了府城才听说,冯少东家得中案首,料想他可能会找来家里,没成想还真被我撞见了。”
提及冯贺,姜婉宁眉头微蹙。
陆尚说:“昨天我跟他们一家也都说了问了,听了他们一家的想法,无非是感念你的指导,要好生感谢,他们原是想着大办宴席,在宴上感谢的,只是冯贺摸不准你的意思,这才赶紧阻拦了去,好说歹说,也只是他们一家人过来,拿了银票来。”
“我也不知你心里想法,便没有一口应下,只说了其中利弊,以及最一开始说好的,你不管面授,只通过书面指导,是冯贺先违了约,惹了你不悦。”
姜婉宁眉目并不见舒展,低声说了一句:“不是违约不违约的问题,是——”
话到嘴边,她却不知如何表达了。
她是有些不悦的,但又不完全是因为冯贺打探她身份,又将她身份挑明给家人的缘故,她好像更是厌烦,明明是她做的事,最后偏要归功于一个并不存在的先生头上。
而这所有所有,只是因为她是女子。
但凡她能换个性别,莫说只是罪臣之子,便是罪臣本身,只要有真才实学,只怕也有数不清的人上门求教,而非像现在这般遮遮掩掩,全然被束缚在了女子之身上。
可是,求学的本意不是为了上进吗?又为何要在意男女之别?
就说她之前在京中认识的一些闺中密友,哪个不是自幼熟读诗书,更甚者,她们比书生还多学了琴棋书画,还学了管家做账,又或者什么厨艺针绣……
真论本事,还说不准谁更胜一筹呢!
她赌气道:“不是要谢师吗?我应了便是,如今冯家二老也知道了,没有什么老先生,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女夫子,他们要是还愿意设宴谢师,那我就去,总归他们不嫌丢人就行。”
陆尚先是一愣,而后却说:“阿宁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嗯?”姜婉宁扭头,额间还有未散去的薄怒。
陆尚好像明白她的想法了,欣慰过后,又不觉有些心疼了。
若是姜婉宁生在另一个时代,依着她的才学,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只可惜……
他笑着把对方拉过来,跟她手贴手腿贴腿:“我刚刚不是说,他们要大办宴席吗?那时候冯家二老就知道你身份了,他们也是纠结过的,但最终还是忽略了你的女子身。”
“阿宁没听说吗,百姓们提起冯少东家,第一反应就是——”
商户之子也能得中案首?
这偏见就和“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般,在太多人心里根深蒂固。
眼下冯贺压了许多学子一头,可是叫冯老爷扬眉吐气,既然商户之子都能高中,什么老先生女夫子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