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却见姜婉宁直接坐了起来,黑暗里那双眸子格外灵动,盈满了月光。
陆尚笑问:“问题可都解决了?”
姜婉宁歪了歪脑袋:“到现在发现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那就睡吧,等明天早上我去给你问问仓房,把你这边处理好了,我才好安心去办旁的事。”陆尚说着,拉姜婉宁躺下来。
姜婉宁满脑子都是学堂的事,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可她稍稍一歪脑袋,就能看见陆尚已经闭眼的模样,便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慢慢沉寂下来,最终化作一片安详。
“夫君寝安……”姜婉宁小声道了一声。
本以为陆尚已经睡下,可下一刻,便是他沉沉的声音:“安。”
黑暗中,姜婉宁的嘴角微微上扬,终合上双眸。
道了第二天早上,不等陆尚和姜婉宁起床,门口已经有人来了。
陆奶奶年纪越大觉越少,且经过了昨天的一下午,她也知晓了邻居们是想做什么。
她听见敲门声后便赶紧开了门,看见门口的一大帮人也没生怯,只侧身让开大门:“尚儿和婉宁还歇着,大家先进来坐吧。”
一帮人进了院里倒也没喧哗,只接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
只是屋外有人没人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陆尚睡梦中蓦地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却是一扭头就能看见打在窗子上的人影。
尤其是再一细看——
“?”陆尚疑惑地推了推姜婉宁,“阿宁,家里是不是又来人了?”
姜婉宁被叫醒还是迷迷糊糊的,可等她往外面一看,也很快就精神了,她下意识看了陆尚一眼,两人一对视,目光中尽是了然。
陆尚失笑:“行吧,看来有的是比我们还急的。”
他快速换了衣裳,又用门口脸盆里的水洗了把脸,继而说:“那家里就交给阿宁你了,我去给你把仓房问来。”
姜婉宁一边挽发髻一边应了一声,陆尚出门没多久,她也出去了。
随着姜婉宁露面,院里的讨论声也掀起另一顶峰。
姜婉宁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正好比大多数人高出一小截去,她连着压了几次手,总算叫大家安静下来。
她说:“昨天我和夫君已经商量过了,对于大家想送孩子来识字,我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大家比较在意的学费问题——”
“大家也知道,庞亮跟我学了好久了,在我没搬来镇上就是跟着我的,且他是正儿八经行了拜师礼,认我做了老师的,既是我门下第一个弟子,总该比旁人多些优待,如此他的学费才只三百文。”
此话一出,街坊邻居们冷静许多。
有人担忧地问道:“那夫人的意思是,我们的学费要贵了?”
“倒也不是贵。”姜婉宁摇摇头,“昨儿我也问过大家了,各位婶婶嫂子们也说了,没想着叫孩子科考入仕,既如此,只是简单学学字算算数,实是没必要好笔好墨的伺候着,也是白白浪费钱。”
“我是想着,大家的学费每月月底结算一次,按照人数和天数来收费,每人每天两文钱,比如田婶家来了两个孩子,一个月来了二十天,那就等月底交八十文钱,以此类推。”
昨晚陆尚提的学费是三五文,但姜婉宁还有书信摊子,没法把全部精力都耗在学堂里,且孩子们只是学写字,也没必要一整天都练字。
所以她便想着,少上一点课,她也少收些钱,便是那笔墨纸砚的费用,也全从这笔钱里出,就不用叫大人操心了。
姜婉宁继续说:“不过另有一点,咱们巷子里的学堂不是整日整日的上课,是每天只上半天,只有上午统一上三个时辰,从寅时起,至巳时结束,下学后就能回家,下午是复习功课,还是帮家里做做活儿,我这边就不管了。”
“那只上半天,能学到东西吗?”仍有人提出疑问。
姜婉宁耐心道:“只是识字算数,半日足矣,再说孩子们年纪还小,便是我能教,他们学得太多,岂不是忘得也快?这样劳逸结合着,学习之余,也不能叫他们全没了生活。”
“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思量,巷子口的书信摊子大家也是见过的,我也没法把所有时间都放在学堂上,只一点,我既是收了大家的学费,总不会亏了自己良心。”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大家也不妨回家再考虑一下,等三日后我再统计一次人数,看看具体有多少人要跟我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