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粤脸色一白,久久语塞后,她端起床边的一杯水递给林漾,坐在床边温和地问着:“你遇上了什么难处了吗。”
林漾木讷地接过杯子,手指在杯壁上局促地摩挲着:“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爸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吃了亏,掉下来把腿摔断了,引发了骨髓炎,要动手术。我找身边人借了点,还差个二十几万,我没办法了,就……”
林漾也不过是个刚步入工作两年的小孩,只有份教授助理的工作,上哪能凑到几十万。
她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连连摇头:“我绝对没有不把你当朋友,我不是想着,你家里还有妹妹要治病,我就没告诉你。”
“那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
杨粤感觉眼底一酸:“我妹妹的病也得等到今年下半年才能排上日程了,你可以先借着垫一垫啊。”
林漾苦笑一声:“我哪有那么快能还上……万一耽误了你妹妹治疗就不好了。”
“傻孩子。”杨粤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多久的事了。”
“今年三月的时候。”
原来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怎么她偏偏到了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杨粤心中被愧疚填满,更多的是无力,她这些年攒的那点钱,真遇上麻烦了,又能帮得上什么呢。
林漾忽然翻起身:“所以我真就别住院了,住一天得烧多少钱。”
杨粤连忙拦住:“没事,住院的钱我都帮你交了。这几天的假我也帮你请好了,你就好好休息几天。”
“这怎么行!”林漾立刻激动。
“怎么不行了,最近都快期末了,没那么多事要你忙活,听话。”
林漾手捏着被角,犹豫着:“你、你交了住院费了?可这好像是麟华医院吧……”
来的时候是贺知山开的车,杨粤也没注意到他直接就往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里开来了。
直到贺知山交完住院费,把账单给她时,她看见那串怀疑人生的数字长度时,才反应过来。
“反正钱都交好了,赶快养好身体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杨粤说着,查了查自己的手机:“我确实也没多少能帮上忙的,这十万你先收着。”
林漾翻起身:“不不不……”
“林漾,你要弄清楚你的处境,”杨粤严肃起来,又有些无奈,“收下吧。我知道我这点钱也帮不到什么,但是好歹能稍微顶一段时间,我会帮你一起想想办法的。”
“可是你妹妹……”
杨粤笑道:“放心吧,我剩的钱足够了。等杨川好了,我就把她介绍给你认识,你们一定会很聊得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就是一句飘飘然的撒娇:“小杨老师——”
杨粤扶额,回答了声:“知道了,马上。”
她面向林漾,有些尴尬:“我可能等会要先跟贺知山去处理点事。”
林漾忽然变得紧张,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粤粤,你一定要防备着他!”
“怎么了?”杨粤不解。
“我知道你难得心动一次,我也不想随便说别人的坏话。”
林漾压低了声音,表情变得严肃,“但刚刚在办公室时候,他对罗桦逸的眼神,那种暴戾又漠视生命的感觉、真不像是装出来的,他那个时候的气质,真的和来找我的那群人很像!就……”
林漾的话停住了一半,门外又响起了敲门,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小杨老师,我想上厕所。”
杨粤的嘴角抽了抽:“要去就去,别什么事都来跟我汇报一遍。”
“那你出来后,找不到我的话怎么办。”
“有你跟我磨蹭的时间,都已经上完了。”
“好吧。”
门外声音停了,可她再面向林漾时,紧张的情绪已经全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散了。
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小心注意的,谢谢你的提醒。”
“你要去哪吗?”
林漾仍然一脸担忧,杨粤揉开了她紧皱的眉心:“没什么大事,好好养病,别让我老担心。”
她走出门。贺知山正靠着墙,笑盈盈对着她晃了晃手机:“联系上了,出发吧。”
前几天前,杨粤最终确定下了参选AE总决赛的最终选题,致敬敦煌知名壁画作品《百花卉》,但对一些细节上的把控仍然不太清楚。
这尊壁画因具有较高的考古价值,以及高难度的修复工作量,从未公开展出,网络上仅流传着几张照片记录了过往时能工巧匠们的非凡成就,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可以近距离观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