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见他这样,段珣皱紧眉头,出声提醒说:“景文。”
程景文回过神:“哦。”
段珣又看向汤韵:“妈,你们今晚回家还是?”
“太远了,不回去了。景文帮我们订了附近的酒店。”
“好。”
“来的路上我联系了知寒的医生,我和你妈先去找医生聊一聊,然后直接回酒店。”段诚远说,“你陪着知寒,不用管我们了,景文会送我们回去。”
段珣点点头:“好。”然后对程景文说:“辛苦你。”
程景文摆一摆手:“客气了。”
段诚远和汤韵去找医生,程景文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来到段珣身边,用肩膀碰碰段珣的肩,问:“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弟弟?”
段珣转头看他一眼,问:“为什么要提他?”
程景文被问住,想了想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弟弟多大了?”
“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能问问嘛?”程景文终于察觉到段珣莫名其妙的敌意,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好奇怪啊你。”
没想到段珣完全不理会他的抱怨,而是认真地看着他,说:“你不要打知寒的主意。”
程景文被戳中心思,心虚道:“我是那种人么,因为他是你弟弟所以我才关心一下。”
“不用。”
“……”
段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程景文又气又无奈:“你怎么这么小气啊,你弟弟都是成年人了,交朋友你也要拦么?”
交朋友……
段珣无端想起白天来探病的贺霆,心里更加憋闷。
他知道沈知寒招人,如果不是身体不好深居简出,恐怕身边少不了男男女女,越是知道这一点,段珣越是恨不得把所有张霆李霆、王景文赵景文全都挡在外面。像一只守护宝藏的恶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领地。
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沈知寒不是他的所有物。
程景文拿不准段珣的沉默是什么意思,试探着问:“知寒他,身体还好吗?”
段珣眉头皱得更紧:“谁让你这么叫他?”
“那我怎么叫?”
“你不要叫。”
程景文也有点生气了:“不是,他到底是你弟弟还是你家的童养媳,要是童养媳我绝对再不多说一个字。”
……童养媳?
段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然我想不到你为什么这样。”程景文理直气壮地说,“他是个小姑娘也就罢了,他一男的,你至于把他看得这么紧么?”
“他是男的女的都一样。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段珣拉开门把程景文推出去,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知寒还要休息。”
“唉,段珣,你……”
程景文还想说什么,段珣已经一把关上了门。
房间静下来,段珣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自己的情绪。
他从来没有想过,某天会听到有人用“童养媳”三个字说沈知寒。
知寒是小公主,怎么可能是童养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三个字,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反驳,而是恼羞成怒,仿佛一个被人当众揭发的卑劣小偷。
段珣不自觉望向病房门的方向。
一墙之隔的沈知寒睡得安稳,全然不知自己被哥哥的朋友说成是“童养媳”。
如果知道的话,应该会生气吧……
段珣的心沉了沉,渐渐冷静下来。
或许是最近这段时间两个人之间太过亲密,现在连外人都看得出他对沈知寒不单纯。
这不对。
段珣慢慢坐下来,目光落在房间里某处,说不上自己心情如何。
从前他一直都把沈知寒当做最疼爱的弟弟和最重要的家人,但是现在,他越来越不知道该将沈知寒放到怎样的位置。
唯一知道的是,他不应该对沈知寒产生任何低劣的想法。一次又一次以亲人之名的逾矩,揭开那层掩人耳目的窗户纸,都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他是沈知寒最信任和依赖的哥哥。他不能这样。
段珣闭了闭眼睛,一片寂静中,身旁的手机忽然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拿起来,屏幕上是一条来自程景文的消息:[我先送段总和夫人回酒店了。刚才是我口不择言,我道歉,你别往心里去。]
段珣想了想,回:[没事。]
[那明天见。]
[嗯。]
程景文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年轻有为、性格爽快、人品家世都很好,除了在感情上不长情,挑不出别的毛病。
如果他想认识知寒的话……
段珣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干涉沈知寒的社交,最后发现还是做不到。
光是“不长情”这一点,就足够他将程景文拦在小公主的象牙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