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珣猜沈知寒是快要吃饱了,为了哄他再吃一点,段珣喝掉这勺粥,又给沈知寒舀了一勺,沈知寒这才乖乖张口吃掉。
两人就这么你一勺我一勺地分完一碗粥,沈知寒吃饱了,不愿意再碰鸡汤,段珣也没有心思吃饭,便叫人来端走了剩下的食物。
病房重新恢复安静,沈知寒躺回去,因为药物的原因产生困顿。
他的脸色仍旧憔悴,吊上水有一会儿了,气色还是不太好。段珣陪着他,眉头不自觉深深紧皱。沈知寒感知到段珣的目光,垂眼望过去,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没事,别担心。”
段珣无法因为沈知寒的安慰放下心来,眉眼间仍旧是忧心。他握住沈知寒没有打吊针的那只手,既像是安抚沈知寒,又像是缓解自己的不安,轻轻摩挲。
“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药。”段珣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沈知寒乖乖闭上眼睛:“嗯。”
病房静下来,段珣一动不动地守在床边,静静注视沈知寒的睡颜。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段珣拿出来看,是程景文的电话。他把电话挂掉,回信息问:[什么事?]
程景文:[你家人还好吗,生了什么病?]
段珣:[没事,心肌炎。]
[没听说段总和夫人回来,难道是老爷子病了?]
段珣想了想,回:[不是,是我弟弟。]
[你弟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弟弟?]
[不是亲生的。]
[哦。][在哪家医院,明天我去看看吧。]
处于某种奇怪而不可说的原因,段珣并不想程景文见到沈知寒。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样过于草木皆兵,但一想到程景文见一个爱一个的样子,他就想把沈知寒藏起来。
[不用了,没什么大事。]段珣回。
那边的程景文安静了一会儿,说:[好吧,有需要随时叫我。我认识一位心内科的专家在美国,要是需要的话我联系他过来。]
[嗯,谢谢。]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段珣的母亲汤韵的电话。
汤女士的电话不能不接,段珣看了一眼熟睡的沈知寒,慢慢放开他的手,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来到走廊接电话。
“喂?妈。”
“知寒怎么样了?”汤韵的声音难掩急切,“刘伯说他突然发烧呕吐,还好吗,严不严重?你带他去医院了吗?”
“别担心,已经在医院了。知寒没事,现在在输液。”
“什么病,怎么会突然这样?”
“心肌炎。”
“啊……”
电话那头段珣的父亲拿过手机,说:“小珣啊,你照顾好知寒,我和你妈一两天就回去了。”
段珣愣了一下:“不是还要再玩一段时间吗?”
“知寒生病,你妈放心不下。”
“哦。”
“那就这样。你照顾好知寒,等我和你妈回去。”
“好。”
这个电话似乎只为了确认沈知寒的病情,段珣放下手机,面对着空荡的走廊,半晌,长出一口气,慢慢转身回到病房。
沈知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门的方向。看见人进来,他张了张口:“哥……”
段珣心一紧:“怎么了?”
“我手痛。”
沈知寒娇气,时间久了扎针的那只手很疼,段珣自责自己一心急忘了这回事,回到病床边,帮沈知寒调慢点滴的速度,说:“我帮你拿条热毛巾敷一敷。”
“叔叔和阿姨要回来了吗?”沈知寒问。
“嗯,他们担心你。”
“我没事的……”
“不亲自回来看看,他们放不下心。”
沈知寒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垂下睫毛,表情有些低落:“我总是耽误你们的事情。”
“不许这么说。”段珣的语气带了几分严肃,“没有什么事比你更重要。”
这句话段珣之前也说过很多遍。沈知寒抬起头,只见段珣认真地看着他,说:“好好养病,不要多想。”
“……嗯。”
“我去拿毛巾。”
“好。”
敷上热毛巾后,沈知寒终于不那么痛了。
扎针的那只手上还系着段珣送的红绳,因为骨架瘦削,显得有些空荡。沈知寒有很多手表、手链和镯子,但他从来只戴这根红绳。
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寻找到段珣的手,轻轻牵住:“段珣……”
段珣的身子不易察觉地僵了僵。
沈知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样,只是出于本能的,想要触碰到段珣。
生病让他变得脆弱和粘人,他看着段珣,问:“你可不可以躺下来陪陪我?”
段珣动作一滞,说:“好。”
单人病房的床不算很宽敞,段珣脱掉外套躺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沈知寒拥进怀里,不碰到他输液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