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晚格外短暂,段珣静静看着怀里的人,不知不觉天边泛起微光。
沈知寒没有发烧,也没有其他不舒服,依旧沉沉地睡着,昨晚累坏了,这一觉恐怕要睡到上午。
段珣放下心来,挨着沈知寒闭上眼睛。
沈知寒很久没有睡过这样沉的觉。
后背贴着一副炽热的胸膛,被嵌入一般紧紧拥抱着,熟悉的气味和体温带来安全感,他安心将自己交付给身后的人,像冬眠的小动物栖息在自己温暖的巢穴。
缓缓转醒时,窗外已天光大亮。
沈知寒不知道段珣一夜未眠,他一点一点转过身,目光正对上段珣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
这样近的距离,甚至可以看清段珣皮肤上细微的毛孔和唇边短短的青色胡茬。
沈知寒直勾勾地盯着段珣,终于不再需要收敛自己的目光,看了很久,微微一抬头,嘴唇碰到段珣的嘴唇。
软软的,带着熟悉的体温。
段珣还是没有醒。
有那么累吗……
沈知寒有点疑惑,又有点愧疚。
看来亲热真的是一件体力活。
以后要注意节制,不能让段珣太累。
段珣不醒来,他也只好跟着赖床。盛夏的阳光穿过窗帘缝隙,在段珣发梢投下一小片光斑,沈知寒轻轻抬手,指尖触碰到那片阳光,顺着头发游移到段珣眉间。
啪。手腕忽然被抓住。
段珣缓缓睁开眼睛,将醒的声带微微沙哑:“知寒。”
捣乱被抓包,沈知寒睫毛颤了颤,小声开口:“哥哥……”
段珣按下沈知寒的手,放回自己怀里:“别乱动。乖。”
他看起来似乎还不打算起床,沈知寒听话地不再乱动,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你醒了吗?”
段珣发出一声模糊的“嗯”。
“我好热,哥哥……”
睡着的时候挨着舒服,醒来后还抱在一起,被窝里像放了一个暖炉。沈知寒怕冷又怕热,抱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幅度挣扎。
段珣低头亲亲他的发顶,低声安抚:“不热。”
明知段珣是哄他的,甚至哄得有点敷衍,沈知寒还是安静下来,抬起头看着段珣:“我们今天还去奶奶家吗?”
段珣的回答依旧简短:“去。”
一边说着,段珣的手一边抚摸到沈知寒腰后,无意识地缓缓揉按。
感知到段珣的动作,沈知寒身子一软,不禁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自己今天没有觉得不舒服,难道是因为段珣在他睡着后帮他按摩过吗……
太阳不知不觉升得高了,等到段珣睡饱睁开眼睛,沈知寒已经又快要生出困意,窝在段珣怀里昏昏欲睡。
段珣没有叫他,自己起床去洗澡,沈知寒半睁不睁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隙,小声喃喃:“我也想洗澡……”
段珣摸摸他的头顶:“等一等,我洗完帮你洗。”
段珣现在恨不得什么事都帮沈知寒做,仿佛沈知寒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
再这样下去,沈知寒恐怕自己会被段珣宠得越来越娇气。明明他都已经快要变成一个独立的大人了,一回到段珣身边,又倒退回以前……
两个人收拾好下楼,没有看见汤韵和段诚远。
“先生和夫人出去参加宴会,中午不回来吃饭了。”阿姨解释说,“夫人嘱咐我炖了补气血的鸽子汤,给小少爷补身体。”
虽然汤韵的本意可能是字面意义上的“补身体”,但两人昨晚做了那种事,这句话落在沈知寒耳朵里,听起来好像别有深意。
幸好二老今天不在家,不用在他们面前假装若无其事,沈知寒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怎么办,”坐在餐桌前,沈知寒忽然生出不安,“我有点不太敢去见爷爷奶奶了。”
段珣面色淡然:“为什么不敢?”
沈知寒犹豫一下,回答:“我做贼心虚。”
段珣盛汤的手一顿,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做贼,你偷了什么?”
“我……”沈知寒语塞,半晌,小声回答,“我偷人。”
段珣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宝贝。”一碗汤放在沈知寒面前,段珣低声叹气,“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但是……要说偷人,也是我偷才对。”
“不一样么?”
“主犯和从犯怎么能一样?你最多是包庇罪。”
段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很容易便说服了沈知寒。沈知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喔。”
汤里放了人参、黄芪、当归和其他药材,喝起来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沈知寒捧着碗慢慢地喝,段珣坐在他对面,两个人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一起吃过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