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逐渐扩大。不远处的柜子已经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的声响。
拼命燎烧着的大火铺开大片鲜红的颜色,从他的风衣开始往上攀爬。那高高跃起的火星跳跃上他的身体,用那残酷的炽热拥吻上他的皮肤。
身边的温度越来越炙热,烈火翻腾着,裹挟着扑面而来的烟灰,呛得还在抽烟的萩原研二也一连咳了几声。
舔了舔干燥皲裂的唇,半长发青年终于放下了烟。
“警报——警报——”
“我知道啦。”萩原研二有些无奈地弯弯眉眼。
“那么就——来吧!”他张开了双臂,洒脱地笑了起来,“我可是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了啊!”
话音刚落,面前的巨焰便晃动了一下,仿佛是在乖巧地点头。
耳膜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突然往这边席卷而来的冲击波让萩原研二的身体一下子被掀飞。心脏很闷,但大脑应该有些缺氧,此刻甚至已经不足以向他给予任何“痛觉”的反馈。
那片火红色终于彻底在他的眼前铺展开来。
——直到彻底将他吞没。
*
“抱歉。”水无怜奈又说。
这已经是今天她不知道第几次说的抱歉了。
千岛鹤的语气却始终很平静:“不必。我不喜欢别人道歉。”
她垂下了眼帘。这话听起来有些怪,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真的很讨厌别人的抱歉。
松田阵平死的时候说抱歉。
诸伏景光让她把枪对准他心脏的时候说抱歉。
黑田兵卫死的时候,那眼神也像是在说抱歉。
……抱歉、抱歉,每个人都在说抱歉,却什么都无法让她挽回。
“但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话。”水无怜奈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道。
“……”千岛鹤闭了闭眼。
“他说……”
水无怜奈深吸一口气:“他要用一个警察的身份去见他的朋友了。只是唯独对你很抱歉,但希望你能为他开心。”
至少,他还能作为一个保护民众的好警察。
“……我知道了。”
千岛鹤说着,语气却更加冷硬了,不再能听出任何的情绪。
片刻的沉默后,她挂断了电话。
她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手掌中间。
其实这次,最令她震惊的一个点就在于,她其实……没有很想哭。
在第一次听到萩原研二的死讯时,刚进入组织卧底的她大哭了一场。
后来亲眼看着松田阵平在摩天轮上被炸死,她也哭得很惨。
再后来,亲手发出了那颗射向爱人心脏的子弹,回到安全屋后,她简直哭得像个泪人。
可是这一次,她好像突然……就哭不出来了。
黑田叔叔死的时候她没有哭。
如今知道萩原研二那个混蛋估计凶多吉少,她居然也不想哭了。
或许这些年来,她早已学会冷血了。
*
萩原研二的行动堪称大获成功。琴酒派的所有资料全部被公布到了网上,这在一时间内引起了全球范围内的恐慌,琴酒派的组织成员更是在大规模组织恐怖袭击,但总体来说,各个官方机构都争取来了不少主动权,在与组织的对抗上,逐渐占领上风。
一周后,东京警视厅内。
捂着自己肚子走进来的千叶和伸果如所料获得了整个搜查一课的热烈欢迎:“千叶!你终于把伤养好了啊——我们这边的外勤都已经严重缺人了!”
自从网络上出现了关于那个神秘组织的资料,全世界就没太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维护社会治安根本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各个地方的警署都人手不足,日本公安早已忙得人均睡眠时间四个小时,还要他们警视厅派人去把空缺给补上。
“唉,都怪那天那个不识好歹的混蛋!千叶是去保护他的,结果一遇到组织成员,他就拿千叶挡枪……”
“没办法啊,普通民众嘛,在那种时候确实会比较慌,只能寄希望于警察了……”
“但警察也是肉.体凡胎啊,要不是千叶命大,那一枪过去,早就见不到我们了!”
“现在这不是没事嘛……”
……
还没等千叶和伸归队后开口讲话,警视厅里的警察们便已经开始了不忿的讨论。千叶和伸中枪的事件无疑成为了一个导火索,警察们这几天来积压着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
一个年轻的警察突然语气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拍桌面便说道。
“警察怎么了?!警察的命也是命!我他.妈连自己人生的一半都还没过完,凭什么要为了他们搭上性命?我跟他们又不认识,鬼才知道他们会不会记得我的名字!”
“有时候真他.妈想辞职,每天就那么一点工资,老子却累得要死!现在连命都要搭进去了,我就问你们,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