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呼吸一滞,厉声道:“你做什么?!”
时屿被他吓的身体一颤,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红唇微张着:“擦腿啊,我腿都湿了。”
他的神色实在无辜,倒显得离才是那个心思龌龊的小人。
见状,时屿笑了下,像是参破了他的心思,宽慰道:“离大哥放心吧,我不会用这帕子擦脚的。”
说着,他朝离微微一笑,笑容映衬着清澈河水,如春花秋月,潋滟无边。
离克制地移开视线。
但没过多久,身下蹲着的人便突然极轻地“嘶”了一声。
离骤然回身,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紧张:“怎么了?”
明明只是个刚见过一次面的陌生男人,却对时屿有着超乎寻常的关心。
时屿掩去唇角淡淡的笑,微微扁起唇,说道:“腿,被擦破了。”
翠绿色帕子停留的地方,赫然是一道深红的伤疤,看起来很浅,但是却源源不断地流着珍珠似的小血珠,在雪白的腿肉上分外旖旎醒目。
离嗓音干涩,下颌绷紧,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苦楚:“……为什么擦的这么用力?”
时屿听见这话,不由得委屈地控诉道:“我没有很用力,是这帕子的料子太粗了,我用不惯。”
“那你一开始就不该来找我借帕子!”离赫然出声。
话说出口后,他才恍然发觉不能这样。
果不其然,时屿倔强地抿起唇,眼眶里盈着晶莹的泪水,看起来委屈又可怜:“你凶我做什么?”
离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如此凶做什么?少年被养的娇贵细嫩,一身皮肉禁不起这粗帕子不是很正常吗?他在这撒什么气?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道心不稳。
离痛苦地闭上眼,随后也蹲下身来,粗糙的大掌握住少年的脚踝,将那张粗帕子从时屿手上取下来,沉声道:“我来。”
声音低沉,恍惚像是掺了冰碴般冷凝。
时屿乖乖地将手松开,放出那翠绿的粗帕子,一手撑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离从袋中掏出一瓶药膏,帮他细细地涂膜起来。
少年从腿到脚都是白皙的颜色,因为好长一段时间缠绵病榻不曾下地走动,甚至到了白腻的地步。
如同上好的釉质层层堆积。脚背线条流畅,青色的脉络蜿蜒其上,如花枝般曼妙,迫使男人的目光一刻不停地落在上面,喉间饥渴地吞咽着。
时屿唇角的笑容越发放肆——皮肤再娇嫩也不可能只是被擦一下就破皮出血,不过是时屿玩心大起,用力擦拭捉弄的结果罢了。
他倒要看看,这位“离大哥”究竟能装到何年何月。
第144章 病弱徒弟和他的白切黑师尊(58)
离的动作十分轻柔,他总是害怕,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再次将少年擦破皮。因为指腹粗糙有薄茧,他不得不屏息凝神,轻之又轻地在少年小腿上涂抹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细小的伤口终于涂完药。
时屿甩了甩自己的小腿,幅度很小,晃在离的眼底,却是一片刺目的洁白。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离呼吸粗重。
斗笠深深地压下去,无人能窥见他失态的神色。但时屿就是觉得,他一定是在痴狂地看着自己,目光赤裸露骨,带着无穷无尽的欲念。
那张被斗笠掩盖住的脸,是他曾经日日夜夜都在看着,以及相处的。
思及此,时屿笑了笑,漫不经心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手掌扶住离的肩膀,借力才站了起来。
离淡淡看向他。
时屿眨了眨眼,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离大哥,我小腿好疼的,不撑一下根本站不起来。”
离身体一顿,将即将出口的质问咽了回去。
没过多久,肩膀上的那只手慢慢脱离,连带着主人身上那清幽的竹香味也随之消逝。
男人贪婪地嗅闻着那点仅存的味道,他总是如此矛盾,心口不一。
最后那点清幽消失不见,离失望地阖上眸子,唇角下撇。
少年就站在他身侧,这处流放之地确实荒芜,但看久了,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远处残阳如血,脚下的河水却又是清澈见底的,瞧起来倒是万分的和谐壮观。
时屿脸上是纯然的笑意,他站的久了,便开始累。
离眼睁睁看着少年下意识要将手往他身上搭,却不知想到了什么,临时转向,最后又落回身侧。
离垂下眸子——他合该离这少年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相见,以免再次生出事端。
少年懂得回避是再好不过的,过完这最后一程水路,他和时屿便再无瓜葛,此生都不要再相见。
半刻后,时屿突然感觉到肩上一热,他愣了片刻,怔怔地扭头去看自己身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