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屿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直觉现在的陆昭明有点不对劲。
硬要说的话，陆昭明现在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一个刚刚出生，对世间一切都好奇心很重的孩子。
时屿搞不清楚为什么陆昭明会变成这样，但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现在不应该轻举妄动。
于是时屿忍下了陆昭明对他的冒犯，温和道：“不是因为弱，是因为我是凡人，凡人在水里是不能呼吸的，所以才会呛水。”
陆昭明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那我为什么不会呛水？我明明和你是一样的身体构造。”
时屿耐心解释：“因为你是仙人，会法术，所以不会呛水。”
听到这话，陆昭明挑了一下眉，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
时屿趁着他发呆的档口，从草地上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时屿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拽了一下。
陆昭明这次用的力气比较小，因为他现在知道自己是仙人，而时屿是脆弱的凡人，自己要是用了大力气，时屿很可能会死。
他仰起头，这个视角下，时屿看他那张张英俊的脸，总觉得对方有一种格外动人的纯稚。
他听见陆昭明问他：“我们要一起睡觉吗？”
时屿笑了一下，说：“是的，我们睡在一张床上。”
这话说的极其有挑逗意味，但陆昭明现在听不出来：“哦，那我知道你是谁了。”
时屿：……
敢情他之前是一点都没认出时屿来。
时屿压下心中烦闷，用着自己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是吗？那你说说，我是谁？”
陆昭明直视着时屿的脸，然后一字一顿，格外认真地说道：“你是我的爱人。”
时屿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好一会，他才问道：“你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睡觉，才觉得我是你的爱人的吗？”
谁知陆昭明却摇了摇头。
时屿皱起了眉头，不是？
陆昭明抿了抿唇，脸上是回忆的神色。
“我记得你，应该说，我只记得你了。”
时屿不解：“那你之前怎么不认识我？”
陆昭明看着他，理直气壮地说：“之前太黑了，我没看清你的脸。现在月光有点亮，我就看清了。”
时屿觉得这个理由十分扯淡。
但看着陆昭明一脸认真的模样，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时屿：“那你为什么记得我？”
这次陆昭明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冷潭清幽，周边连一棵树木都没有，只有荒芜泛黄的草地，以及光秃秃零星几个树桩子。陆昭明白袍散乱，墨发沾湿粘在脸上，黑沉沉的眼睛直视着时屿，有种山野精怪般的诡异感。
良久，陆昭明站起来，牵住时屿的手，微微歪着头说：“因为我是为了你才诞生的，所以我能记住的只有你一个人，你对我很重要。”
陆昭明说的郑重，时屿一个字一个字地听完，也并没有觉得夸张荒谬。
因为他而诞生的东西，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心魔。
时屿：“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
陆昭明不满地皱起眉：“我知道，不需要你告诉我。”
时屿：“……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
谁知听到这话，陆昭明又不高兴了，执拗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应该什么都和我说。”
“……”时屿头疼，敷衍道，“知道了。”
寒潭实在是太冷了，就算有道具和火蚕丝在身，时屿呆久了还是受不了。
于是他反握住陆昭明的手：“走吧，回去。”
但往前走了几步后，时屿发现陆昭明一动不动。
他不解地看向陆昭明。
男人一脸烦闷，郁卒道：“我要回家，不要到这里。”
时屿觉得他烦得很，咬了咬牙：“回家？”
“对。”陆昭明说，“家在云水宗，我们回那里去。”
时屿：“说好的除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陆昭明又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一道向东我从不远处传来，陆昭明神色一凛，抬手划出去一道剑意。
这道剑意正正好钉在陆筠的肩膀上。
他一脸骇然，看清陆昭明身上缠绕的郁气之后，便又是一惊。
半晌，他看向时屿：“心魔是吧？这次你可得对我大哥负责。”
第139章 病弱徒弟和他的白切黑师尊（53）
陆筠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撑着把剑，看时屿的眼神暗含责备，隐隐还有愤怒之色：“我大哥这心魔可是因为你才被作出来的，你可别和我说不知道啊。”
夜里的吹过来的风很冷，听见按这话，时屿笑了一下，头一次在陆筠和陆昭明面前露出跋扈嚣张，蛮不讲理的恶劣面孔：“陆师叔这话说的，又不是我逼着师尊喜欢我的，怎么能就这样把锅全甩到我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