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幸的爸爸说,现场只有她一个人带着青道的应援横幅。可是纱和想了想,委实不记得自己还干过这么煽情的事。
她肯定在现场买了御幸的周边,为什么会用青道的横幅呢。
纱和还记得御幸最开始的背号是52,因为她娘家的衣橱里还有一件印着这个号码的球衣。御幸在新人时期没有很多人气,周边也只有零星几样,放在商店不怎么起眼的一角。她陆续收集了一点,都放在神奈川的老家里了。
“你去看了那场比赛?”御幸有点无语,“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啊?”
纱和不假思索地回道:“因为你那天打得太烂了,我觉得好丢人。”
“……”
这次御幸没得反驳。
每个选手都忘不了第一次上场先发的场景,御幸也记得。他那天的表现实在称不上老练,一直引以为傲的阻盗也差点失手。虽然没有丢分,但第五局之后就被换了下来。当时和他搭档的ACE没说什么,不过这样的态度绝对不算满意。
那个时候的表现竟然全被纱和看到了。
御幸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生气了?”纱和听不到他的回应,又爬起来看了一眼。
御幸眼罩覆盖了半张脸,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毫无表情,仿佛十分冷漠。纱和拿捏不定,干脆伸手掀了掀他的眼罩。
他果然睁着眼,她揭开眼罩之后,他的眼珠稍一移动,无声地瞥了过来。
纱和以为他真生气了,语气中带了点抱怨:“可是我都说喜欢你了!”怎么还生气呀。
御幸审视了她片刻,然后突然翻过身来,扯掉眼罩,压近了低声问:
“现在,也喜欢吗?”
“喜——”纱和被迫抱住御幸,仰头望着他突然压低的脸,差点没明白他为什么多此一问。
她刚才说“我喜欢你”的时候,用的是过去式。
哦,过去式。
纱和回想起来,看向御幸在黑暗中幽亮的眼眸,倏地愣住。
原来他也在意。
那天去看他第一次先发的比赛,固然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是因为毕业两年来疏于联系,想抬手打招呼的时候,却又一次发觉他们和过去不一样了。
同样是神宫球场,高中时的御幸总能一眼对上她的目光,龇牙笑着回应她的应援。
但是后来的他们已经失去了这种默契。御幸拿着护具回到了选手席,也不似以前那样大笑,连头都没抬。
纱和可以理解,那天他的表现不好。但如果是高中的时候,她会放心大胆地跑上去嘲笑。
那一刻,许久未见的空白已经成了隔阂。她鬼使神差地收回了脚步,仿佛没有来过。
……
现在回忆起来,上了大学之后,慢慢地不再主动联系御幸,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
她不会再缠着这家伙了,她还有那么多朋友,谁规定非他不可。谁规定她身边最重要的朋友只有御幸一也不可。
他的人生是棒球,而她的人生不只有棒球。
但是,纱和用了漫长的时间,才消化完了一个事实:是的,非他不可。
漫长到用了十年,直到最近才发现:是的,非他不可。
“喜欢哦。”纱和攀着御幸的脖子,伸手抚上他变得成熟的脸,“即使是你现在的样子。”
御幸拽下她的手,押在床头上,显然对这个转折不满意。
“……什么意思。”
纱和扑腾了两下,完全挣不开。高中时,他们还能打个平手,但御幸去了职业以后,身体加倍粗壮,她就再也打不过了。
“臭一也,臭浣熊!”纱和开始手脚并用地推他,“我最讨厌你了!”
“……怎么又成最讨厌了!”
“就是最讨厌!”
从初次见面就讨厌。
讨厌他的硬心肠,讨厌他的不坦诚,讨厌他总是喜欢当坏人的性格……更讨厌他现在也还是这幅模样。
她常常告诫自己:纱和已经是个大人了,要成熟一点。然而,她对别人都可以做到成熟理智,但为什么只在御幸面前做不到呢。
因为喜欢啊。
她最喜欢一也了。
最喜欢。
纱和挣着御幸的手,却和他越贴越紧,小学生打架慢慢演变成了绵长的亲吻。明明是最讨厌的人,但他们却拥着彼此,不肯放开。
纱和以为,长大就是不再在意年少时的宝物——会好好地放在记忆的匣子里,他还是一样的宝贵,只是不会时时刻刻捧在手心里。
可重新见到这个家伙以后,她还是又一次地心动了。
喜欢,最喜欢。
卧室里欢快又闹腾的空气安静下来,两人不知不觉缩进了同一床被子里,亲吻着低语。
因为连绵不断的甜吻,纱和的态度又变软了。她黏着御幸撒娇,觉得他们还有机会在一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