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不可思议道:“你就吃这么点?真的吃饱了?”
女人真是娇气,胃口只有丁点儿大。
姜青若示意自己真得吃不下了,就在她拿出绣帕默默擦唇时,突然看到一只大手伸到她面前,毫不见外地端走了她的面。
裴晋安拿起筷著,挑起她碗中的长面,三两下便吃了一半。
姜青若震惊地瞪大了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可是她吃过的面,他怎么就毫不在意地吃了......
她荷包里的银子还有剩余,不在乎再多买一碗素面,可还在她斟酌该怎么提醒他时,那碗面已经几乎快见了底......
“银子不够花,省着点,不能浪费。”裴晋安吃着最后一筷面,含糊道。
姜青若只好默默咽下去想说的话。
也对,这个时候不要穷讲究了,救命稻草都不在意,自己更不必提了。
只是,经过裴世子这样一打岔,她方才那点惆怅的思绪竟不翼而飞。
等裴晋安表示已经吃饱喝足,可以返回客栈时,姜青若捏着剩余的铜板,执意要带稻草再去看一看大夫。
长街旁还有一家药铺,两人不多时便到达。
不过,那坐堂大夫看过裴晋安胳膊上的伤口,直言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体好便掉以轻心,说完便给开了一瓶伤药,称要入睡前涂在伤口上,不但可以促进伤口愈合,还保证皮肤不会留下疤痕。
看完大夫,姜青若数了数剩余的铜板,又去了临边卖成衣的铺子。
只见她数出一串铜板来,同那铺子里的老板讨价还价了一通,那副娴熟精明的模样,竟像是熟识生意买卖的高手。
经过好一通砍价,竟真得买了两件颜色淡雅的男女成衣,料子虽然一般,但胜在浆洗得干干净净。
“我家是做布料生意的,就算是刚才那个价格,老板依然还有的赚,”出了铺子,看救命稻草佩服的眼神,姜青若心中自得,但依然故作镇定道,“只是银子太少了,如果多的话,咱们可以买两件料子好一些的。”
裴晋安提着衣裳,慢悠悠跟在她身后,道:“你在府里,也经常打理布行的生意吗?”
“那怎么可能呢?继母妨我像防贼似的,根本不让我进姜家的布行,就连每月发给我的月钱,也只有半两银子而已,”说到这儿,姜青若转过身来,双手悠闲地抱在胸前,眯起眼睛狡黠地笑了起来,“你猜猜,我是怎么赚银子花的?”
裴晋安垂眸看着她,饶有兴趣地猜:“莫非......你自己偷偷开了家铺子?”
“我一开始呢,是有这样的念头。但如果开了铺子,我父亲母亲不可能不知道,而且,我月银少,连平时花销都不够,怎么有余银去开铺子呢?”
姜青若不打算卖关子,笑着对他道:“我娘去世前,特意给我留了她的金银簪子,玉石耳铛,翡翠珠花,还有家产铺面,不过家产铺面由我爹管着......金银玉石东西虽然贵重,但不能当银子花,我选了几样去当铺换成银子,然后拿银子投了一家茶舍——那茶舍掌柜韩大哥是我信赖的人,他为人忠厚可靠,就是有一段时日身体不好,茶舍差点经营不下去。不过,茶舍很快开始有盈余,赚了银子后,我便把我娘留给我的簪子赎了回来。”
所以,她虽是姜府嫡女,看上去也从不缺银子花,继母以为她花的是母亲死前留给她的银子,其实是她自己略施小计赚来的。
不过,她也没那么贪心,赚些银子,够自己花销,再攒一份体面的嫁妆就够了。
“姜姑娘真让我刮目相看,原来手头竟这样阔绰,一点也不差银子......”裴晋安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
怪不得当初他被砸中脑袋时,她眼也不眨地拿了贵重的支步摇赔偿......
但这件事不能再提,否则姜青若想起自己表白陆良埕被拒那一幕,说不定会恼羞成怒,万一她像只炸毛的猫儿,那后果便难以预料了。
姜青若没理会他阴阳怪气的夸赞,反正这人偶尔会抽风一样说些不中听的,她念在他救命稻草的份上,不跟他计较那么多。
返回客栈后,请客栈伙计送了热水进房,简单沐浴过后,姜青若换上新买的成衣,待她躺在架子床上昏昏欲睡时,从净房沐浴回来的裴晋安,也躺到了卧榻上。
中间隔着厚实的床帐,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姜青若忽然想起,救命稻草的胳膊上还得涂伤药。
于是,她突地掀开一点床帐,眨巴着大大的杏眸,提醒道:“裴世子,别忘了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