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来后,裴晋安已经醒了过来。
不过他没有起身,只是潇洒地双手抱臂,一脸气定神闲地靠在洞壁处,仿佛他睡得不是山间野洞,而是镇北王府。
姜青若请救命稻草移驾到外面来。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她把水递过去,又把帕子打开,将桃子放在他面前。
那桃子的皮还泛着青,咬上去酸涩无比,她方才尝了几口垫垫肚子,此时却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好多了。”他意味深长道,“我是胳膊受了伤,又不是腿脚走不动路,为什么不叫醒我,而是一个人去找水?”
那还不是想让他这根救命稻草多休息一会儿,好让他的伤口快点愈合?
姜青若没有辩解,而是乖巧地坐在他身旁,抿唇笑了笑,“裴世子,先喝点水吧,”
他勾了勾唇角,接过荷叶碗,仰起头来喝水。
饱满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充满了男子独特的气概。
莫名入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忽地想起不宜这样直视外男,姜青若匆匆将视线移向旁边,假装在打量树梢上的那只碗口大的鸟窝。
“想吃烤鸟蛋吗?”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口道。
“?”
这山间野地,两人连个火折子也没带,怎么烤鸟蛋?
姜青若摇了摇头,秀眉微微拧起,担心地看着他。
“不要了。你的胳膊到底怎么样了?还有没有箭毒?咱们还是去找大夫看一看吧。”
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被他轻松地说成划破了点皮,姜青若是不太相信他‘好多了’的说辞,再者,她昨晚吸出毒血的做法简单粗暴,不知到底有没有作用,还是去找大夫才放心些。
“箭头有毒,不过毒性不大,只是麻痹的成分居多,睡了一晚,麻药的劲儿已经退下去了。”裴晋安勾起唇角,挑起剑眉看着她,“再说,那毒血里的麻药,兴许是都被姜姑娘吸走了......”
怪不得她昨晚睡得那么沉!姜青若下意识摸了摸唇,好像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丝麻木的感觉。
一提到这个,姜青若便想到了昨晚不小心趴在他身上睡着的事,不过洞中空间狭小,她也中了点麻药,所以那种行为自然情有可原!
姜青若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而另一边,裴晋安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似乎也觉得不宜再提昨晚的事。
于是他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上臂。
那半寸长的伤口已经结痂,看上去确无大碍。
姜青若这才稍微放了点心,对他道:“那你吃些东西,咱们好早点出发。”
裴晋安捡起枚桃子,咔嚓咬了一口,“嗯,此次也不能久留......”
话未说完,他惊恐地嚼了几口,蹙眉道:“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酸?难为你了,从哪里找到的?”
这山间野地,哪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姜青若方才在泉边洗脸上的脏血污泥时,恰巧看到一棵桃树,才从上面摘了几个最大的桃子,虽然酸涩难吃,但好歹可以垫一垫肚子。
“你就别挑剔了,能找到吃的就不错了,赶紧填饱肚子,我们好出发。”姜青若道。
“有水的地方就有鱼,密林之间还有野味,再不济还可以从鸟窝里掏出鸟蛋,姜姑娘,但凡你会一点在外面生存的技能,就不至于只找到几个酸桃来吃。”
裴晋安勉强啃了一个桃子,便表示再也吃不下了。
那酸涩桃子堵不住救命稻草的嘴,姜青若现在对他尚有感激之心,所以对他的喋喋不休格外宽容。
不过,他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她一个姑娘家,会翻墙已经不得了了,难道还会抓鱼、打山鸡、爬树掏鸟蛋吗?
再说,他们现在是在逃避贼寇,又不是在山间郊游,等他回了云州,自可以去找吴二那帮纨绔,去酒楼里吃香喝辣,填满肠胃。
“我们怎么回云州?还会有人来抓我们吗?”姜青若忧心忡忡地望着行宫的方向,问道。
“到行宫放火打劫的,是黑云寨的人,这帮人虽是匪寇,数量不少,势力复杂,绝对不容小觑。窦重山在中郎将要将他押回受审的最后一日突然反悔,杀了天雄军一行人,前日正式举兵,公然发兵惜霞寺,而黑云寨的人则趁机打劫行宫......”
裴晋安站起身来,长指抵在唇边,打了个长长的唿哨。
姜青若总算明白了其中来龙去脉,她不由道:“这么说,窦重山真的造反了......那皇上会不会有危险?”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裴晋安本打算借兵后去往惜霞寺,行宫遭劫,对他来说,也属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