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有意宽慰:“你要往好处想,至少没挨了打,身子还好好的。再说,你家境不错模样又好,出去一样能找个好夫婿。”
姜青若含泪点了点头。
“嬷嬷,皇上何时在行宫大摆群臣宴?”吃了几口山楂糕,姜青若状似不经意地打听。
张嬷嬷以为她还有想要侍奉勾引天子的心思,当下唬了一跳,推心置腹道:“明日便举行群臣宴。这群臣宴是要宫娥们前去递些酒水,不过,李公公可是吩咐了,不让你前去......要我说,你还是在这里好生呆着,不要再招惹是非,待到皇上离开行宫,你就可以归家去了。”
姜青若点头应下,一副听话受教的模样,“我这两日早已经想开,命该如此,怎么还会强求进宫?出宫以后,找个好夫君嫁了才是正经。嬷嬷不用担心我,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
见她甚是乖巧听话,张嬷嬷自是放了心,意味深长道:“你这样想才是对的,真以为宫里有多好的日子?找个年轻郎君嫁了,生几个小子丫头,热热闹闹过一辈子才是福气呢!”
套出话来,姜青若也没再多言语。
晚间与同住一房的宫娥青儿闲谈间,把张嬷嬷给她的山楂糕悉数送与她吃。
青儿贪嘴,整整吃完了一大包山楂糕,第二天起床便闹着肚子疼,实在提不起力气去宴席端菜递酒。
青儿不能去,就得有人顶她的缺。
姜青若挽着袖口,正在一丝不苟地清洗群宴时要用的琉璃盏,被张嬷嬷突然叫了去,吩咐她立刻换了青儿的衣裳,去行宫前殿。
计划得逞,姜青若暗自高兴。
但还是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小心翼翼道:“要是被李公公发现了,我该怎么办?”
“只要你不出什么事,李公公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张嬷嬷压低了声音道,“实在是没人了,我才要你来救急。青儿伺候的地方在偏殿,根本见不到皇上,你只专心做事即可。”
姜青若点头如捣蒜,“上次我差点挨板子,这次怎么也会长记性,嬷嬷放心吧。”
张嬷嬷听完,更加放心,一连声催促着她去换衣裳,莫要耽误了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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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这两日内,朝远还未调兵从侑州返回,裴晋安先收到了明全从安州传来的消息——
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足以说明窦重山的不臣之心。
不过明全虽搜集到了铁证,赶来尚需几日。
裴晋安随后便去了一趟窦节度使所居的住处打探虚实。
谁曾料,窦节度使昨日还好端端地陪同皇上前去祭拜凤凰,今日竟又犯了头疾,卧在榻上不能起身,皇上还亲自差太医来为他诊治。
“世子,真是不巧,我这是老毛病了,犯起病来只能卧榻静养,”黑面阔口,身体壮如铁塔的窦重山,太阳穴处贴着虎皮膏药,额上敷着浸湿的巾帕,极其虚弱地靠在床头,“太医刚为我开了药方,等熬好药,饮下之后,想必才能好转些许。”
病来得可真是时候。
裴晋安温声笑道:“窦大人养好身体才是正经,快些好起来,皇上连太医都给你派来了,一定是希望你能坚强地从卧榻上起身,去赴明日的群臣宴。”
听到群臣宴,窦重山登时面黑如碳。
勉强咧嘴笑了笑,拱手道:“裴世子提醒的是,我一定不负皇上隆恩。”
待出了窦重山的住处,裴晋安返回官署,来回踱步良久。
此事棘手,得去求见皇上。
暮色初降之时,永昌帝携了虞美人去泡温华泉,严令嘱托不得任何人打扰。
“世子,皇上说了,如无必要公务,不得擅入......”
李公公面露难色,为了请没有眼色的裴世子快些离开,恨不得给他跪下磕几个响头。
裴晋安没理会他。
拨开夏忠等人的阻拦,径直去了温华泉。
隔着重重拂动帷幔,永昌帝惬意地泡在池子里。
听到禀报,吃着虞美人喂至唇边的樱桃,不甚在意道:“这事朕已经知晓,窦节度使方才拖着病体,到朕这里请罪来了,说是四州府兵数额不足,因此需下令重新招募。招练新兵,少不得铸造兵器兵甲,购买战马,这招兵买马的事,都在他的职权之内,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向兵部报备。这事他确有失职,朕已罚他半年俸禄,严令他以后不得再犯此错。”
说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晋安,你若无要事,又无其他证据的话,就不要叨扰朕了。”
裴晋安本打算待明全回来之后,将窦重山意图叛乱的铁证上交,永昌帝一旦知道他的野心,即便再大意,也不会放虎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