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会?”风暴转瞬消失于无形,傅千洛轻笑起来,“世子一贯爱说笑,只是这玩笑还是开得有分寸些比较好。”
“是我失言,待会儿一定给傅大人敬酒赔罪,”待傅千洛走至近前,裴晋安亲热地抬臂搭在他肩上,“傅大人大人大量,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对方力大如虎,看似轻松地搭在肩上,竟像有千钧之力。傅千洛虽是天雄军大将军,却是读书士子出身,虽不孱弱,但终究比不过自小在镇北大营长大的裴世子。
“裴世子这样说,哪里留了什么余地?”傅千洛铁青着脸,咬牙道,“我要是拒绝,岂不是小人小量了?”
“傅大人不是想知道朝远与明全去哪儿了吗?他们一个去了安州,一个去了侑州,”裴晋安笑道,“等他俩回来,我带上他们,一块去向傅大人请罪。”
安州?侑州?为了糊弄他,一派胡言罢了!
傅千洛不再追问,冷笑道:“裴世子,马上就要到侧殿面见皇上了......世子不必与我再勾肩搭背了吧?”
听到这话,裴晋安松开手臂,大笑起来。
声音越过侧殿深处的重重轻纱帷帐,直入永昌帝耳中。
“是裴晋安?”永昌帝放下手中的美人名册,饶有兴趣地问,“他在笑什么?”
看到裴晋安与傅千洛一路亲热地说着话走过来,李德顺如实道:“回皇上,我看裴大人与傅大人在说话,想必是久别再见,心情愉悦吧。”
“唔?那可真是出乎朕的意料。”永昌帝拧起眉头,将美人名册扔在了桌案上。
镇北王戍守大雍朝北疆,虽为国之功臣,但毕竟手握重兵,永昌帝不能不有所忌惮。幸好世子裴晋安并不肖似其父,而是爱好吃酒玩乐,当初永昌帝召他来大兴,随意给他安排了一个总督的职位,是个能进出宫廷的闲职,不过,他吃酒误了不少事,不少同僚私下对他满腹抱怨。世子无能,这正合永昌帝的心意。所以,一年前,镇北王突患恶疾,请命让独子裴晋安返回侑州,永昌帝没有犹豫便准了。
没想到,时隔一年,再次在行宫召见裴晋安,竟意外发现他与天子最为信赖的傅大人相交颇好。
外臣与近卫谈笑风生,永昌帝疑心顿起。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
永昌帝垂眼,看到裴晋安单膝跪地,嬉笑着拱手请安。
“皇上赎罪,臣有两处错,请皇上责罚。”
永昌帝疑惑地抬起眉头,道:“你有哪两处错?”
“第一,父亲突患风寒,不便出行,微臣贸然代替父亲赶赴行宫,请皇上见谅。第二,昨日微臣饮多了酒误事,未能去渡口迎接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镇北王患病未愈的事,已经递了折子,永昌帝不以为意,不过裴晋安饮酒误事,未能迎接圣驾,反倒让永昌帝高兴起来。
“还是那般不着调的性子,”永昌帝笑道,“恕罪就免了,不过,下不为例。”
每次都是下不为例,裴晋安早已料到,他笑道:“多谢皇上。”
永昌帝淡淡掀起眼皮,目光看向傅千洛,语气蓦然严厉起来。
“傅卿,你不是正在行宫内巡守吗?现在求见朕,有何要事?”
傅千洛道:“臣正要来回禀皇上,行宫内外已有天雄军全部接守,臣已亲自查看过各处,防守严密,定然无忧。”
不过是寻常事务,其实不必急于在这时回报,永昌帝有些不悦地点了点头。
“朕知道了。”
回话已毕,傅千洛拱了拱手,起身立在一旁。
视线扫过身旁岿然不动的傅大人,裴晋安头痛地轻嘶一声。
看来,这傅大人是下定决心不肯离开,势必要在这里奉陪他到底了。
桌案上的美人名册就在眼前,不久后姜青若应该就会被召来,事到如此,不能让傅千洛离开,那就只能让他在这里闭嘴。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禀报,请皇上责罚。”裴晋安道。
“哦,还有什么事?”永昌帝有些意外。
“此事......微臣实在不知该怎么启齿,能否请傅大人回避一下?”
永昌帝的兴趣被勾了起来,目光移向傅千洛,“傅卿,你......”
“臣要时刻随侍在皇上左右,保护皇上的安全,恕臣不能离开。”傅千洛表现得忠心耿耿。
“傅卿是有此职责,既然这样,傅卿暂且不要出言。”永昌帝居中调和,“晋安但说无妨,不必顾虑。”
“微臣前些日子来到云州城,找了一家上好的酒楼,与吴二郎君一同饮酒。不过,微臣贪杯多喝了一些,一喝多,就免不了吹牛。”裴晋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