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前府里的人告诉她染了风寒,裴晋安不依不饶哄她吃药,艾嬷嬷每日担心她的身子太弱要她进补......
那所谓的风寒,竟是姜璇亲手给她下了毒?
姜青若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眼睛,艰涩地动了动唇:“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母亲抛下我和父亲进宫,她抛弃了我们......”姜璇抽泣着道,“而你们,都骗了我......”
姜青若闭眸呼了口气。
下一瞬,她站起身来,用尽全力朝姜璇脸上甩了一巴掌,“所以,你以为我在隐瞒你的身世,就对我下毒?”
姜璇捂脸看着她,呜呜哭着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傅千洛,你的父亲,他有多么不择手段?”姜青若捂着胸口,只感觉气血一阵强烈翻涌,头脑眩晕得厉害,“他让人炸毁庆云河堤,陆家长兄和白姐姐,都因为守护河堤而死!你在助纣为虐,害死了他们......”
姜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不可能,不可能!良埕哥哥,白姐姐......”
刻意不敢去想的结果,一下子被戳穿,姜璇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
“他做的事,你问一问便知道......”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眼前的场景开始疯狂地天旋地转。
听不清姜璇在她耳旁说什么,姜青若痛苦地捂住心口,一口鲜血猛地呕出,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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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是在殿里的床榻上。
殿中依然静悄悄的,榻旁的小几上,放着一碗黑褐色的药,姜璇正守在她身旁。
看姜青若缓缓睁开眸子,姜璇欣喜道:“姐姐......”
姜青若神色淡淡的,别过脸去,没有理会她。
“长姐,”姜璇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做了许多错事。”
姜青若闭上眼眸,没有作声。
姜璇垂下长睫,声音有些发颤:“长姐,我该怎么办?”
房内寂然无声。
片刻后,姜青若低声道:“裴晋安来救我了吗?”
“姐夫来了,”姜璇轻咬着唇,低声道,“父亲在外指挥天雄军,所以我才有机会来见阿姐。”
外面的守卫巡守森严,她用了自己公主的身份,才换得进来看阿姐一眼的机会。
姜青若缓缓眨了眨眸子。
东都易守难攻,即便府兵锐不可当,也不会那么容易攻克。
傅千洛把她绑到这里来,自然是打算把她当做人质,逼裴晋安下马受降的。
不由又想起那个他被万箭穿心的梦。
姜青若一阵心痛难忍,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
姜璇忙端了一碗水过来,“阿姐,你喝口水.......”
姜青若深吸一口气,靠在床榻上,接过水喝下。
“你为什么要救我?傅千洛绑了我来,不是请我来做客的。”半晌后,她慢慢道。
姜璇的眼睛泛着红,垂着眼睫小声道:“姐姐对我好,我现在才知道,我......我不能让父亲杀了姐姐。”
姜青若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姜璇,你要是真得为我好,就再给我一碗毒药让我服下。”
这一次,她不会再给傅千洛会利用她当人质的机会,也不会再让裴晋安受万箭穿心之苦。
姜璇崩溃地大哭起来,连连摇头:“阿姐,我不会的,我以前是做错了,你对我很好,姨母对我也很好!你们都是好人,错的,只有我娘。我不该怨恨你......”
错得只有姨母?
听到这句话,姜青若意外又震动地看着姜璇。
姨母为何那么狠心,抛下女儿与傅千洛,进宫当一位宠妃?
如果她真得是攀附荣华的人,那么一开始,就不会与当时还患有头疾空无官职的傅千洛情投意合,而她回了灵州后,为何会有皇宫的人召她入宫?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姜青若缓缓坐直身体,思忖着道:“这皇城中,可还有尚宫监?”
尚宫监是皇城里的重要监所,专管皇帝起居选妃,当初永昌帝迁到东都后,将大兴的尚宫监一并迁了过来,只是傅千洛登基后,尚宫监已毫无用武之地。
姜璇重重点头:“阿姐,你要问什么,我去帮你问清楚......”
“不行,我要亲自去查,”姜青若低声道:“你想办法带我去一趟尚宫监,不要惊动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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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使用的尚宫监,寂然无声,一片漆黑。
姜璇假装带着自己的宫女经过此地。
她驻足在门侧,生怕被侍卫发现,胡乱揪着手里的绣帕,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长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