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柔惊愕地愣在原地,瞳孔不可思议地瞪大。
头脑忽然眩晕得厉害。
一霎那,久远到似乎是上辈子的记忆突然从脑中翻江倒海般涌了过来。
马蹄踏下,陆良埕将她护在身下。
长刀出鞘,耳旁是森冷刀剑击杀的声响。
浓重的血腥味充满四周。
陆良埕青袍溅血,那双执笔的手握起长刀,迎着对方的刀剑,一步一步艰难地上前......
有人打开了油毡包,点燃了引线。
火光亮了起来,爆炸声几乎震穿耳膜,在最后的关头,陆良埕将她推向高处......
河水裹挟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奔腾而出,整个庆州城陷入一片汪洋之中,尸聚成堆,淹死者不计其数,东都军兵趁虚而入,姜青若被人挟持至城墙之上,裴世子下马受降,受万箭穿心......
一幕幕记忆闪过,白婉柔心惊地捂着胸口,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陷入震动茫然之中。
恍然间,耳旁响起对方的厉喝:“别跟他们废话!快些把炸药放上,现在河水上涨水势湍急,正是最适宜的时机!”
话音落下的同时,白婉柔缓缓回过神来。
眼眶不知为何蓄满了痛苦的泪。
也许,那些梦魇似的记忆,并非臆想,而是确实发生过的事。
她搞不清楚那些记忆到底从何而来,但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未来这一幕惨剧的发生。
趁对方不备,白婉柔定了定神,悄无声息从衣袖中掏出响箭。
片刻后,一声清亮的夺响,火焰直冲向空中,炸开一朵异常瞩目的花火。
这显眼的信号,驻扎在城郊的庆州府兵可以收到,去调集差役的属下也可以收到。
行迹已经败露,距此最近赶来支援的差役不过一时半刻就会到达。
暗卫显然没料到他们还有这样的东西,纷纷勒马后退。
那炸药是之前借着王七督运土石的便利悄悄藏运在附近,他们本想借着雨势稍停的时机引燃炸药,没想到风雨交加的时候,这姓陆的大人不在府衙休息,偏偏到河堤上亲自巡视。
时机转瞬即逝,绝不能功亏一篑,为首的暗卫竖掌发令,其余人掏出早就备好的火折子。
刺啦一声,燃起的火折子丢进炸药堆。
瞬间点燃的引线像一条蜿蜒的火蛇,气势汹汹地向前蔓延而去。
为了防止计划被打断,王七提刀紧盯着陆良埕与白婉柔,不许他们上前一步。
引线眼看燃到了尽头,炸药的引爆只在一瞬间。
此时什么都来不及解释,白婉柔抓住陆良埕的胳膊,声调紧张到有些发颤:“郎君,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陆良埕深吸一口气,握了握修长的五指,遽然挥起拳头朝王七的面门砸去。
王七猝不及防地被一记重击,痛苦地捂住额头跪倒在地。
没有了虎视眈眈的长刀,陆良埕迈着沉稳的步子,毫不迟疑地向炸药的方向走去。
那些傅千洛派来的暗卫,此刻已打算撤退至安全的地方,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那道身着青竹衫的挺拔身影,竟然径直走了过去。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他那过了庆云河汛期便打算成婚的未婚妻。
他们好像不清楚这炸药的威力有多大,此时不赶紧逃跑,还一个个赶死鬼似地往前扑......
暗卫们面面相觑,正在犹豫是否来得及上前阻止他们破坏大计时——
轰隆一声,天地间一道巨响直冲云霄。
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未来得撤走的贼人,被余波波及,瞬间吞噬在火海余烬中。
片刻后,裂开一道口子的大堤,像狰狞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河水奔流呼啸着,一齐涌向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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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官邸。
这几日来接连用药,寒症早已大好,姜青若甚至还如常看了会儿铺子里的账本。
云锦内外事务有香荷和韩青山打理,她不必忧心,但恒通钱庄的分庄在灵州初设,许多要务还得她拿主意,但裴晋安不许她操劳过度,还准时准点地盯着她吃药。
那药又苦口又有血腥味,她每次想偷偷倒掉一些,还未行动,便被裴晋安发觉。
之后他便端了药碗坐在她身旁喂她,无论她如何讨价还价卖乖撒娇,都绝不肯通融半点,非要她一口一口全部喝光。
不过是严重些的风寒,他分明小题大做!
眼看那调羹又不偏不倚地送了过来,姜青若幽怨地睨了一眼那张面沉如水一丝不苟的俊脸,认命地张开樱唇。
喝完一口,她拿帕子擦了擦唇角,正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