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千洛驻足,面无表情道:“见过娘娘。”
虞美人纤手轻抬,理了理发上钗环,樱唇轻弯,眼含秋波地看着对面。
“大人可是见过皇上了?大人瞧着,皇上龙体可比前些日子强健许多?”
虞美人日日侍寝,对永昌帝的身体状况了若指掌,她莫名问出这话,傅千洛不禁一愣。
片刻后,他移目看向那食盒,又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心领神会轻笑一声,低声道:“娘娘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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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的前一晚,姜青若半点没有明日便要做新娘子的自觉,而是照例忙完铺子的事宜,过了午时后才回了府。
一回府,便看到了白婉柔。
她披着件厚实的披风,坐在廊檐下的圈椅上,正一针一线帮她绣盖头上的龙凤呈祥图案。
姜青若轻手轻脚地从一旁走过去,没有打扰她。
她身旁的绣筐中,还有一枚掌心大小的荷包,荷包上的修挺青竹初具雏形,片片竹叶脉络分明,一看便是花费了不少精巧的心思。
姜青若没看盖头,倒是忍不住把荷包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起来。
察觉到身旁有人,白婉柔的绣针一顿,意外地抬起头来。
待转眸看清是姜青若,她轻舒一口气,忍不住弯起唇角轻责道:“你回宅子,怎么还这么鬼鬼祟祟的?”
“白姐姐,这荷包是不是给良埕哥哥绣的?”姜青若翻来覆去看着荷包,故意调侃她。
白婉柔的脸突然一红,起身从她手中抢回来荷包。
“你天天忙着生意上的事,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回来后不关心自己的嫁妆,还有空取笑我。”
说着,白婉柔拿起盖头,让姜青若来绣上几针,也算是亲自动手为自己准备嫁妆了。
姜青若听话地坐下,捏起绣针,按照白婉柔的指点,在那复杂的绣金压银凤羽上不甚利索地绣了两针。
“世子送来的聘礼很多,几乎堆满了一间房,”白婉柔在一旁轻声细语地说,“你的嫁妆也应该用心准备,除了盖头,那件嫁衣你也绣上几针。”
姜青若满意地打量着大红的新婚盖头,随口道:“他的聘礼我以后会还回去的,我们已经商议好了,又不是真.....”
意识到自己差点失言,姜青若及时停下话头。
白婉柔愣住,讶异地盯着她:“不是什么?”
“又不是真正阔气富贵的人家,现在我的生意周转需要银子,世子的府兵也在发愁军饷的事,准备这么多聘礼,实在太浪费了。”姜青若心虚地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接着道。
白婉柔盯着她飘忽乱转的眼珠,迟疑片刻,道:“青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然,为何她在太守府留宿一晚,第二日便与裴世子签下了婚书?
虽然裴世子持有她铺子里的干股,也帮了她不少忙,但她以往可从来没有表露过对裴世子有什么情谊。
经历过周允礼成婚当天抛弃她一事,白婉柔现在对她的婚事十二分警惕。
“没有,没有,”姜青若干巴巴笑了一声,迅速转移话题,“你给良埕哥哥绣荷包,是打算托人给他送到炼县吗?”
提到陆良埕,白婉柔不觉羞涩地垂下眸子,唇边也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他要回来了,从炼县调任庆州长史,”白婉柔轻声道。
姜青若怔了怔,不敢相信地抬高声调问:“良埕哥哥要回来了?”
白婉柔抿唇重重点了点头,“是真的,按照信上的说法,也许明日便能到庆州了。如果幸运的话,他还能来得及参加你与裴世子的婚礼呢!”
姜青若差点高兴得团团乱转,末了,她一把拽住白婉柔的袖子,大声道,“良玉知道吗?走,去城外大营,我们现在去告诉她这个消息.......”
“你冷静一点,”白婉柔笑起来,“我已经打发人去告诉她了,不过,她最近说是忙着什么重要的事,没有露面......”
姜青若突地想起来,裴晋安此前提过,陆良玉与朝远正在摸黑云寨的情势,这公务一定十分重要,根本耽误不得。
不管怎么说,陆良埕能够回到庆州来,她已经高兴得无法形容了。
直到翌日清晨,香荷为她换好嫁衣,戴上盖头,姜青若忐忑不安地等着裴晋安来迎亲的时候,还不忘了问:“白姐姐,良埕哥哥来了吗?”
“还没有。”白婉柔也暗暗有些着急。
今日是青若大喜的日子,她的父亲不在身边,若是陆良埕能够赶来参加她的婚礼,便可以做为她的兄长代为出席,也算是能够弥补她心头的一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