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几声,姜青若将信笺撕成碎片,雪花一样撒了满地,又冲过去狠狠踩了几脚,接着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宅院,去了云锦铺子。
姜璇垂泪低泣了半晌,小声嚷嚷着姜家无人疼她,连长姐也厌烦她这个拖油瓶,还是白婉柔发现缩在角落里不断啜泣的她,将她揽在怀里,好一番轻声安慰,才止住了姜璇泉涌的泪珠儿。
不过,除了这件糟心的事,另一件坏事接踵而来。
姜青若还没走到铺子,迎面便遇上了云锦铺子里的伙计。
伙计着急地说说云锦铺子刚开门迎客,忽地来了一群府衙的人,要查铺子的挂牌。
姜青若一听,赶忙加快了步子。
那府衙的官吏正在坐等,等姜青若出示过挂牌后,官吏只看了几眼,便肯定地说她们铺子的挂牌有问题,给予三个月的时限重办挂牌,若是过期不改,铺子依律应当关张。
这挂牌是铺子开张前才办的,在府衙备过案的,能有什么问题?
姜青若虽是满腹疑惑,却没直接开口问,而是笑着请官吏们再坐下,又倒上上好的茶水招待,待几位官吏离开时,又给对方悄悄塞了沉甸甸的荷包。
为首的官吏掂了掂荷包的分量,估摸出银子的数目来,脸上的神色和缓不少,一改方才公事公办的严肃态度,亲切地对她指点道:“当初你在府衙办理挂牌时,用的是临时在庆州居住的证明文书,按照律法,需得庆州本地户籍办理挂牌,方可长期营业。你先取了本地户籍,再重新办理挂牌,从时间上来说,完全来得及,不会影响你铺子的生意......”
当初办理挂牌时,姜青若并不知晓其中的时效问题,这样想来,确实是她经验不足。
姜青若谢过对方,悄声问道:“大人们为何会突然查我的铺子,可是有人向府衙举报本铺?”
这事本不可透露,但今日的辛苦费丰厚,索性就破一回例,官吏沉吟片刻,暗示道:“确实有人举报......姑娘不妨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吧。”
得罪了什么人?
姜青若皱眉细细思考,铺子开张以来,镇上的布行绸缎铺子生意也许会受到影响,莫非是那几家铺子掌柜......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那“孙记”烧鸡的掌柜孙二娘东张西望着走了进来。
孙二娘人过中年,圆胖的脸颊上已有岁月的沟壑,但身材却像男人一样结实,她腰间围一条油迹斑斑的围裙,袖口挽得老高,两只粗糙的手也泛着油光。
她前几日在云锦铺子定了半丈长的缎料,今日是要来看看这锦缎出货了没有。
姜青若暂时把方才的疑虑抛到一旁,笑吟吟请孙二娘坐下,给她倒了茶,解释说单子已经下给了织坊,但做出来还需要三日,等出了货,会吩咐伙计亲自给她送到家中。
孙二娘牛饮了半碗茶,抹了抹嘴道:“姜姑娘,我在这镇子上做生意久了,算算镇上所有开张的铺子,满打满算,只有你一个未婚的姑娘。同是做生意的女人,我提醒你一句,别看你生意这么好,一个女人想在这里立足开铺子可不容易,尤其你还是长得这么个俊俏模样的姑娘,外头那些唾沫星子咱就不说了,方才我看官差到你铺子里来,是不是查你铺子有什么问题?”
若不是这云锦铺子待顾客周到,虽然只定了半丈云锦,这姜姑娘依然当做贵客似地招待她,那孙二娘是决计不会指点她这些的。
镇上妇人们嚼的舌根,姜青若并不在意。
她行得端走得正,既不偷有婚约家室的男人,又没养小白脸,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孙二娘既然知道官差查她的铺子,又懂生意门道,姜青若便请教她,她是不是得罪了镇上哪家布行的掌柜?
孙二娘闻言,瞪大眼睛道:“你竟然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清楚呢!昨晚上我铺子歇业晚,亲眼看到邓大在你铺子外鬼鬼祟祟地转悠,那些编排你的话,有些还是他说的,那天他在我店里吃烧鸡,我亲耳听到的......”
经孙二娘提醒,姜青若突地想了起来。
伙计昨晚是告诉过她,有个瘦竹竿似的男人在铺子外驻足了一段时间,后又离去了。
这人竟是邓大,没想到打完宅子官司,他被关押了一段时日,早已放了出来。
谢别孙二娘后,姜青若不由暗暗发愁。
这邓大臭狗屎一样的小人,为了报复她,定会盯准了她的铺子。
那挂牌,她原想着向府衙塞些银子通融一下,如今看来,需得尽快重新办好才是,否则便是个埋下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