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打量几遍,他也不像个稳重的大夫,而像个混迹江湖的花心纨绔。
“等我养好了再告诉你,到时绝对让你刮目相看,”看到他狐疑的表情,慕绍不服气地啧了一声,“行了,我得赶紧走,万一让贺家的人看到,我又得演戏。”
“好久不见,连碗酒都没时间喝了?”裴晋安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
“哥,我在逃婚,逃婚!哪有时间喝酒叙旧!万一贺家的人不在乎我那些荒唐举止,非得把我押回侑州呢?”慕绍拿扇柄敲开他的大手,鬼鬼祟祟地打量一圈确认无人跟踪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过来,“哥,有急事往这个地方传信,我收到后就会来找你。”
说完,没等裴晋安再说话,慕绍提起袍摆,脚底抹油迅速溜走。
不消片刻,慕绍灵活地左躲右闪,很快消失在不远处。
裴晋安表情复杂地收回视线,朝远与明全也放松了抽搐的嘴角。
“到别处看一看。”
裴晋安言简意赅吩咐完,大步向街道另一侧走去。
朝远与明全面面相觑——不是刚才要找慕公子吗?已经见到人了,怎么还要找?
不知世子到底要找谁,只得低头快步追上去。
在接连又查过周边几个饭舍铺子,确定没有那抹纤细的倩影后,裴晋安压着眉头,终于踌躇着开了口。
“你们俩......有没有看到云州的姜姑娘?”
话音刚落,朝远扭着脖子瞪大虎眼四处张望搜寻一番,笃定道:“没有啊,世子眼花了吧?姜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去昱州了吗?”
说到这儿,朝远转首看明全,“全哥,你看到了吗?”
姜家行船已经去往昱州,是他们亲自问过渡口的。
于情于理,姜姑娘都不会出现在这里,长街上行人熙攘,年轻女子又多,兴许有身姿与那姜姑娘相似的。
明全斟酌着道:“虽然我没亲眼看到,但世子若觉得奇怪,可以差人查一查。不过,也许是天色太晚,世子看到了相似的身影......”
两个属下都说没有看到姜青若,莫非是自己一时恍神出现的错觉?
裴晋安伸出长指按揉着眉心,却又不自觉想到了方才的画面。
他在酒楼前下马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辆马车绕过街口的拐角,车上的窗牖帘子半开,他似乎看到了她的侧影......
等他反应过来,起身去追的时候,那辆马车却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不见踪影。
姜青若怎么会出现这这儿?
裴晋安首先想到的是,她兴许没有随姜家的船只离开云州,而是滞留在某个地方,她一个孤身女子,大胆无知,容貌又出众,别让人给骗卖了......
他甚至还差人问过各家青楼妓坊,待打听清楚并没有什么新来的女子后,紧绷的神经才总算放松下来。
不过食肆茶舍,金楼衣铺,也统统不见她的身影,裴晋安不禁怀疑,自己是胡思乱想有些恍惚了......
朝远摸着饿得咕噜乱叫的肚子,提醒道:“世子,饭时已过了许久了!”
昨日,他们从大兴返回庆州。
世子如今兼任庆州府兵总督一职,到了此地,自然要先拜访庆州太守鲁仲。
鲁仲乃是镇北王的莫逆之交,他的妻子张夫人乃是镇北王妃的远房表妹,按照亲戚辈分,裴晋安当唤鲁太守一声姨夫。
裴晋安到达此地,鲁太守亲自为子侄准备了接风宴,早已在酒楼等候多时。
不好耽误时辰,裴晋安只得暂且按下心头的疑虑,带两人重返酒楼。
第46章
接风宴设在宽敞雅致的雅间里, 除了鲁太守,作陪的还有几位长史。
席间觥筹交错间,鲁太守忧心忡忡表示:“云州被窦重山的叛军攻陷之时,督战指挥坚守城门的唐太守与节度使吴恽不幸先后中了流矢, 吴恽身亡, 唐太守受了重伤, 吴二公子则在城破之后不知所踪。近日朝廷派天雄军至云州征讨贼逆, 但结果如何尚难预料, 窦重山显然不容小觑, 又因为这叛贼声势浩大, 大雍朝西南、东南等地接连有流民贼寇打着义军的旗号起反, 而努满与大雍所开的边关互市又时有摩擦, 未必不是因为大雍内乱频起, 努满有趁机作乱的打算......”
自镇北王一举将努满人赶至纵白山以北后,努满俯首称臣, 十多年来向大雍按时纳贡进献, 从未有不恭之处。
不过,大雍节度使叛乱的消息传出后,两国互通的集市便出现了数次摩擦, 从侑州送来的信笺中, 已经提及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