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王的母妃——元慧妃,就是元氏皇族的嫡系。
因为这个渊源,宇文建对于有着元氏血统的李禅是发自内心的尊崇。加上在宇文建晋升工部尚书的过程中,李禅确实也有建言之力,宇文建自然而然的以吴王麾下自居了。
只不过对于宇文建的投靠李禅并不怎么在乎,他几乎从没有过问过工部的事宜,对于宇文建也没有任何特别的照顾或者优待。也因为这个原因,虽然这件事情朝野皆知,可是不论是皇帝还是东宫,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结党’都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到了三年前李禅突然出外,这几年下来,大家都以为宇文建应该‘弃暗投明’了吧,毕竟你辅佐的人完全不搭理你,现在人也不在京中了,你还辅佐个什么劲儿。
只有宇文建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改换门庭:宇文家永远是元氏的家臣!
如今吴王反逆,自己应该怎么样?跟着一块?他刚刚也有想过,但此等大事,吴王殿下从来没和他透露过半句,他就是想跟造反也找不到门路。
而且工部的情况和礼部差不多,工部甚至比礼部更凄惨,没人会拉着工部这个穷得揭不开锅,只会哗哗往外花钱的部门造反的。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宇文建再怎么效忠李禅,他也不会跟着造反,他能做的最多就是吴王如果真的获罪身死,他也一起跟着辞官殉主罢了。
“臣……不知。”宇文建愣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三个字。
似乎早就料到了宇文建的反应,皇帝并没有生气,目光继续漂移:“那吕卿呢?”
吏部在六部之中号称天下第一部 ,因为他执掌朝中四品以下官员的除授之权。正因为吏部的特殊和重要,能做到吏部尚书的必然都是皇帝的亲信之人。
吕品晶咳嗽了一声,出列道:“臣以为,宋璟所言诸款看似有理有据,但只要
略加推敲,便觉漏洞百出。”
“哦?”皇帝看了他一眼,“卿可说说怎么个错漏百出法?”
吕品晶思索了一下:“其一,所谓吴王囤积粮草意图不轨,乍听之下确实有可疑之处,可是若真要屯粮谋逆,难道不应该暗中行事,以防为人窥见么?哪有像吴王这样大张旗鼓的在朝堂上公文来往,明索函调,实在是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其二,自来造反谋逆,或自养私兵部曲,或收买死士亡命之徒,或策动兵马附逆,或内应外蕃,从未听闻靠着数万饥馁的灾民,临时教授拳法阵图而能成功的,吴王若真有反逆之心,岂会如此不智?
“其三,言吴王结交举子,结党营私,实在未足一哂,当年吴王在东宫辅政之时,朝政尽在其手,若要培植羽翼,任用私人何等便当,何苦延至今日再来从头结交举子?这岂不是舍近求远缘木求鱼么?”
吕品晶还有几句话没说:以吴王和太子情谊之深笃,太子登极之后,吴王自然大权在握,又何苦此刻来做这种事情?
皇帝满意的看了吕品晶一眼,将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慎:“萧尚书怎么看呢?”
——河南府——
却说那边上朝之前,河南府內已是难得的放松了下来。经过裴耀卿那一番“诈审”,陶箭上来就松了心神,泄露了不少讯息。以此为突破口,再审理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陶箭醒悟过来之后固然是破口大骂,闭口不言,可是另外一个眼见已经是如此,后面也就不在坚持,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清楚。
有了口供之后一切的疑点也就迎刃而解,最关键的如何‘进出管理森严的灾民营的也得到了解答’。
原来,灾民营规模日大,每日的便溺排泄山积海汇,当然不可能全都像是疫病营那样自行处理。城内有专门的夜香郎负责收集,城外可就没办法了,免不了就要雇佣一些城外的百姓来清运进出,至于之后当成肥料卖出的所得就当作是给他们的报酬了。
这等事情看似污秽,实则油水不小,能揽到这些差使的,大多是些江湖上的混混儿。
大河帮在洛阳经营日久,城外居民中很有一些游手好闲的加入其中,有不少就瞄上了这里面的油水来捞上一票。这次陶箭他们就是指使这帮子人,假借清运的夜香车把他们运进了灾民营之中。看守的禁军也好,灾民道士,谁会仔细检查这些污秽不堪的粪车呢?
人犯口供物证三者俱在,一直没搞清楚的进出问题也已解决,城外灾民营的凶案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裴耀卿看完下面书记写完的案卷卷宗抬头一看天色刚刚大亮,心中也是一松,可算是有个结果了。
他看了看正在偷偷打哈欠的云非墨,心中一动:“云公子也辛苦了。城外若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现在城内休息休息,我就在河南府内给你安排一间房间小憩片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