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听到这里,心中忍不住三声大笑:燕王殿下啊燕王殿下,要不是殿上不方便行礼,萧某在这里定要当场向您叩首拜别,才不枉我们‘主仆一场’啊!不过也不打紧,他日您出殡之时,我一定给您焚足纸钱,日后年年祭扫绝不失期。您就安心的去吧!只愿您在阴曹地府也能做个富贵闲人,下一世可千万不要再趟这种浑水了。
李祝说吴王‘一心为公’、‘恭谦
下士’、论圣人之道,说这样的人不会有不法之举。
难道,废立君王的权相伊尹难道不贤明?
难道,废汉代立的王莽不是谦恭下士的德才兼备之士?
难道,霍光不忠?杨坚不忠?
就算曹操、司马懿不也一样做过大忠臣?
外饰忠忱,内实奸诈的人史不绝书。你这时候说吴王小时候如何如何贤明,以圣人、君子自期,长于学术,谦恭下士……这不是王莽是什么?
唯一的区别就是吴王是宗室,他篡位不算改朝换代罢了。
可笑李祝自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体现了兄弟情深又暗中像父皇点名了,二哥从小就有谋反的打算。
说完以后,他甚至暗暗给自己竖了个大拇哥。
殿上的人听着李祝这番表面悲痛惋惜,内里阴阳怪气的话,心中都明镜一样。众臣心中都冒出了一个巨大的疑问:这老五吃错了什么药,在陛下面前搞这种明褒暗贬?他想干嘛?争储?就以他的脑子吗?
皇帝看了一眼脸上尚有得色的李祝,哈哈笑道:“嗯,老五这番话说的不错,可说是讲到朕的心坎里了。”
李祝一听皇帝夸赞,更是喜不自胜,低头拱手,摆出一副孝子贤王的模样:“父皇谬赞了!儿臣是大夏的燕王,为父皇分忧,为朝廷谋事乃是应当应分的。”
皇帝点了点头,笑着看向群臣:“诸卿以为如何?韩相?”
韩胄一怔,这陛下怎么又问回来了?
他韩胄能做首相,自不是易与之辈,萧慎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怎么会看不出端倪?可坏就坏在韩胄心思深沉,性子太求平稳,还有着一身世家出身的傲气和自矜。
对皇帝搞得这一出心里满是不以为然:皇帝要鉴心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有什么必要掺和这些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他韩胄是堂堂的首相!不管皇子们再怎么去争那张椅子,也不管谁上位,都要给自己这个首相留一个位置。
退一万步来说,便皇帝此刻突然死了,凭自己今时今日的身份即便做不了首辅,那也是顾命辅政大臣!
这种自信,使得韩胄并不想介入这件事情。
韩胄不咸不淡道:“陛下,臣以为三位王爷说得都有道理,看来这段时间监国,三位王爷确实是长进不少。”
第483章 鉴心之局·六部尚书(一)
“长进不少?”皇帝先是一愣,双目看向着韩胄,有些不可思议。
韩胄朗声道:“确是如此!”
皇帝定定注视韩胄良久,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韩相说得真好啊!所谓绝知此事要躬行,确实是长进不少!”
皇帝又看柳承宗,“那柳相公怎么看?”
当今的两位仆射都是世家出身,两者颇为不同。
韩胄靠着家世和资历登上高位,除了玩弄权术一无所长外,当年把他提到首相的位置,也是希望他能发挥所长,将下面的官员收束好。
柳承宗年轻,为人机敏睿智,多年外郡的打磨,磨得“理政能力”极为出色。
柳承宗看得出来,皇帝好似很满意韩胄的回答,实则已动了真怒。
皇帝这几年确实荒于朝政,可绝非什么暗弱之君,昏聩之主。
早在群臣弹劾吴王的时候皇帝已颇为不快,只是那些弹章都是确有实据,加上大夏一直以来对于宗室看管的很紧,老二最近行事确实激烈了一些,群臣的反应和情绪还算在情理之中。
皇帝也做出了让步:借着城外的事情直接除了李禅的差遣,把他关进华林园,借此堵住朝野上下悠悠之口,顺便也能让老二好好休养休养。
这一步退让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吴王事涉反逆!
换来了这些口口声声为了四海晏平的大夏肱骨们,将刀对准了他最优秀的儿子!
想知道是哪个不肖子要争储,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直接交到内卫手里,还怕查不出来么?
皇帝今日之局要看的不只是儿子,更要看看他的大臣们,而韩胄的回答显然是戳中了皇帝的肺管子。
皇帝可以容忍你犯错,只要你对于大夏有足够的作用,即便是真的犯了什么大罪,皇帝也是可以优容的。可是像韩胄这样,明明是首相,却尸位素餐毫无建树的……韩胄这几年的尚书左仆射已经当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