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之也是肃然道:“宋大人,这事非同小可,不可信口胡言,你说吴王事涉谋逆谋反,可有证据么?如若没有真凭实据,那就是攀污大臣,构陷宗室,这是什么罪宋大人不会不知吧?”
宋璟调整了一下呼吸:“严相公,廷尉,下官就算再糊涂,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是开不得玩笑的。照说当年下官能够作宗正寺卿,也是吴王殿下举荐,但是事关谋逆大罪,下官实在不能视而不见,这才不避刀俎而来!”
已然把最严重的话都说了出来,宋璟也就没什么好再拘谨得了,说话也变得流畅了很多。
“哦?那么想必宋少卿是有真凭实据的了?!”汪直笑着看了宋璟一眼。
宋璟凛然道:“正是!”
严厉之:“那就请宋大人呈上来吧!”
严厉之看了一眼旁边还在打鼾的裴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对方口口声声有
李禅谋反谋逆的证据,那自己也没什么借口不让他呈交。只不过以吴王行事之缜密,实在难以想象他会有什么把柄落在宋璟的手里。
李禅在一旁也是听得哑然失笑,他再怎么也没想到,宋璟最后居然是说自己“谋逆、谋反”?!
宋璟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等事情,若背后没有旁人,他这样攀污于自己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那是谁要这样置他于死地?给自己安上这样的大罪……答案不言自明。
从云将军身死那刻,李禅就隐隐感觉到应该是自己的某个弟弟起了别的心思,但没有真凭实据,他一直也不愿意往这方面想。如今宋璟这往死里弄自己的架势……
兄弟阋墙,竟至于此!李禅不觉有些悲怆,无论是哪个弟弟,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情况。
宋璟从怀里逃出一叠东西交给堂上的差役,严厉之汪直冯谏三人接过翻看了一会,严厉之问道:“宋大人不妨详述一下,这几份东西与吴王谋逆谋反究竟有何关联?”
宋璟提高了声量,慨然道:“下官言吴王谋逆谋反事,行迹有三!吴王借赈灾之机,在洛阳城外私设营垒,汇集兵马,此不轨一也!”
严厉之和冯谏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皱眉道:“灾民营利用旧军营建设,那也寻常……”
宋璟沙哑的嗓音,在冬夜听来格外寒冷:“那敢问严相,在灾民之中拣选精壮,教授拳脚,操练阵图,也是寻常么?下官所附图谱记录,便是记载了吴王城外营垒以及聚集壮丁操练的记录!”
堂上三人都是一惊,要真是如此,确实有些嫌疑了。城外灾民现在足有数万之众,拣选精壮怕也有上万人,如今太子未归,城内守备空虚,如果真的意图不轨……
宋璟这话出来就连李禅都是一愣,城外的灾民营还有教授拳脚操练阵图的事情?他怎么不知?
宋璟见众人俱不说话,紧接着又道:“吴王借赈灾救疫之名,广纳粮草,积储既厚,此不轨二也!”
冯谏虽然殿上也曾经就此发难,但此时还是忍不住问道:“此事毕竟是奉了陛下之意,非要说谋逆谋反,怕是有些牵强吧?”
宋璟全然没了上堂时的瑟缩,一派正气道:“诸位大人请看所附记录,城外灾民籍册所载数字与吴王近来征调粮草皆有数字,但是两相比对,吴王所征调之数远过灾民所需,且有近一半的粮食并未记录入库,这又作何解释?想吴王一个亲王,在大灾之年私储粮草,究竟意欲何为?望三位大人明鉴!”
第455章 三法司会审·宋少卿(三)
冯谏听完有些挠头:“这……虽然宋大人所说的这两条确实有些可疑,但是要说这就是谋反谋逆,似乎又有些……有些牵强附会之处。”冯谏想了一会,又道,“刚刚宋大人不是说行迹共有三处么?这第三条是什么?”
宋璟最开始进来时还有些惴惴不安,说到此时已全情投入,越发的情真意切。
宋璟乜了李禅一眼,叹息捶胸道:“此第三,更是令下官坐立难安,下官从城外灾民之中得知,灾民之中不但给吴王立祠塑像,更有僧尼道士,祝祷胡言,妄言天命。自从吴王回京之后,城外民谣四起,或言‘双龙临朝,河清海晏’,或言‘兵燹引旱,佛子救世’,总之尽是宣扬吴王救世度民,蛊惑人心。敢问各位大人,救灾之事朝廷之大恩,吴王指示僧尼,收恩德于己身,究竟所为何事?这不是昭然若揭么?!”
说着宋璟又从怀中掏出几张符咒呈上:“更有甚者,下官的下属还在城外发现了一些符箓咒术,我请城内的道士看过,说是禁咒邪术,乃是遮蔽紫微,近于巫蛊的毒术!”
宋璟说着又提高声音道:“这条条款款,联系吴王在晋阳之时久不在北都,而流连人迹罕至之深山庙宇,其心实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