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觉得，今天吴王约我们见面，究竟是为了何事？”焦遂的声音有些嘶哑，在这冬夜之中听起来有些寒凉。
“唔……”薛岳想了想，“吴王今天找我们，说到底还是为了洛阳的
粮价。”
“不错，那你觉得，他心目中的目标是多少，我们能不能做得到呢？”焦遂点点头继续问道。
“吴王殿下没有说，想来是想要越低越好。”薛岳沉吟了一会，“若是吴王殿下心目中的价位与薛霖的价位差相仿佛，都在斗米百文左右的话，以咱们手上的本钱，咬咬牙，应当可以办到。”
“咬咬牙，嘿嘿，只怕是牙都要咬碎了。”焦遂冷笑了一声，“我想知道，少爷刚刚故意少说了五万石的存粮，是觉得吴王殿下不可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薛岳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信不过殿下的意思，说真的，殿下眼下已经是我们广陵会能找到的最好的合作对象了。只不过对于我们广陵会来说，手里留点底牌，哪怕只有一张也是好的。”
焦遂点了点头：“少爷能想着这么远，老夫很欣慰。确实，两边合作的时候，留一张底牌在手上，很多时候就能从容很多。不过这件事情却有些不同。”焦遂对于薛岳并不像李禅对云黛那样一味的考，更多的还是有提点在内，“广陵会是草莽帮会，是商贾。咱们跟吴王的合作，主动权并不在我们，而是在吴王。我们手头的所有筹码，都只是让吴王愿意与我们合作的‘代价’，这种代价，最好是能够让殿下看得见。从这一点上来说，少爷隐瞒这五万石，是有些不智的。试想如果殿下的目标比我们预想的要低，到时候你要投入全部三十万石进去才能做到，可是殿下那里知道的，你却只用了二十五万石。你想对于殿下来说，是二十五万石的分量重些，还是三十万石的分量重些呢？”
“这……”
“偏生这事情你后面还没办法说去，你若是事后说了，殿下知道你当着他的面还隐瞒了五万石的粮食，又该怎么想？”焦遂叹了口气，“商道是诡道，这不错。但是真要做大，还是要事人以诚。对待朝廷里的事情，更需要慎重。”
“子华明白了。”薛岳想了一会，知道自己刚刚确实做得有些不妥，也不辩解，静静地听焦遂继续说。
“既然是相待以诚，你觉得吴王这次的诚意如何呢？”焦遂看着薛岳道。
“我觉得吴王今天刚刚受了伤的情况下，当天即要与我们会面，若无诚意，断然是办不到的。”薛岳见焦遂看着自己点头，继续道，“我们准备的几样礼物，殿下也看得津津有味，那些砂糖琉璃之类不论，我觉得香料、铁矿还有稻米以及海外的甜芋、珍珠米应该是让殿下动了心的。”
“少爷看的不错，”焦遂欣慰的点点头，“那少爷觉得，这意味着什么呢？”
“殿下应该是一个谨慎的人。”薛岳思忖了一会才说道，“另外，殿下虽然眼界开阔，但是毕竟还是儒门子弟，重戎祀农桑，商贾货殖还是有些
疑虑的。”
“正是如此，”焦遂点了点头。
“可是即便如此，殿下也已经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他能愿意过来，不管是不是因为粮价而有所求，对于我们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薛岳的呼吸都有些急促，“我能感觉得出来，殿下是真的对海外和西域有兴趣的。”
“确实，吴王时朝廷里少有的愿意做这件事，并且有能力做这件事情的人，”焦遂看着薛岳，声音却并不见得如何欣喜，“那么少爷觉得我们若真的跟他合作，利弊如何？”
第361章 站在吴王麾下
“利大于弊。”薛岳断然道，“三叔也说，太子未归，殿下已然是朝廷眼下最合适的人选了。至于弊端，最危险的还是殿下的身份，还有殿下对于东宫的态度。若是太子的捷报回来之前，这是还真的不好说，成德动乱，太子妃身殁，东宫官罢废遣散，太子殿下孤军在外，音讯不通，东宫的实力可以说是最薄弱的时候。”
焦遂点点头：“确是如此。”
薛岳遥遥望向云黛他们现在所在的方向：“若是吴王殿下真的有意争储，那殿下的立场和未来便不可预料了，我们要跟殿下合作自然有风险；但是眼下太子殿下捷报已归，不日大军就将回师，陛下本次恩科也已经摆明了是要重建东宫，这个时候，以吴王殿下之明，应当不会做这等事。这样一来，最大的危险已经没了，跟殿下合作，就等若是同时交好了吴王府、东宫，自然是利大于弊。”
“少爷的意思是，要跟他合作？”焦遂点了点头，“少爷可想清楚了，我们一旦选了跟吴王合作，那就等于站在了吴王旗下，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这等事情，是容不得两边下注的。只要下了注，就是一把定输赢。如果真的万一吴王府和东宫起了龃龉，我们也只能一路跟到底。到时候广陵会跟薛霖大人还有薛雱大人那边可就势不两立了。”焦遂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极为肃然，如他所说，这事情实在是关系广陵会气运的决断。